“你来啊?”陆小凤一手叉在腰间,转头看盗无,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你要来,爷这就走了,这案子破的闷得慌,不如赶紧找地方喝酒。
盗无挑了挑眉,鬓角的疤也跟着动了动——霸气狷狂啊!
画娘子见他们如此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气得脸都变形了,张开双手便攻了过来,套着半条胳膊的手套幽蓝阵阵,显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陆小凤手无兵器,后退一步闪开;盗无却是左手臂往前一横,画娘子的双手就抓在了他的手臂上。盗无的动作很慢很稳,好像并不是在抵挡什么攻击,而只是往前放了放手,画娘子却不得不被这一下拦住。
“哇,坏婆娘手上会发蓝光!”
出谷第一次见高手过招,余喜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盯着看,才不管刚刚被人鄙视的事情——哼,天大地大,看热闹最大!
“盗无兄,她手上可能有尸毒,要小心别碰到。”花满楼听到余喜的话,稍一思量,连忙开口。鸿雁坊炼纸应该只剥下人皮,那么多具尸体没有扔掉,而是埋藏起来,想必是为了提炼尸毒方便。
“哇,果然最毒妇人心,原来是个蛇蝎美人!”余喜还在感叹,自来熟地伸手,从胖捕快那儿拿了一大把瓜子嗑,还问花满楼要不要。
画娘子武功不低,尤其一双毒手,盗无在那里打得生猛,这边厢也看得热闹,前台的戏已经快要落幕,国亡城破,一朝败落,曾经繁华功过,皆成过眼云烟,徒留一抔黄土,几声鸦啼。
夷光出了宫,想起当年浣沙溪畔,宛如前世之事。再度重生,只想逍遥于山水之间,了此残生,这一生过往种种,不过命,不过运。
可惜,施夷光有的选,画娘子却只有一个结局。
盗无虽然在江湖上声名神秘,只知他身在公门,管公家事,但能坐上上可管京畿重地,下可达边疆远镇的神捕门总捕头之位,一身本事可想而知。
画娘子的手再毒,透不过他臂膀上黑布数圈;画娘子的招式再狠,挡不住他至刚至猛之内劲,不过片刻,战局结束,胜负已分。
“何必呢?”
陆小凤看着倒地吐血,惨白了一张脸,露出些凄凄切切的画娘子,忍不住喟叹。
“哼!”画娘子撑着起身,吐出一口血痰,兀自道,“你们怎么会懂?只要有了两重花,我就可以练出十色笺,十色笺!那可是将来会传承百世,受后人追捧之物!你们这些一身俗气的糙汉子,怎么会懂这些?!”她趴在地上笑得癫狂,一口口的污血吐出,却是惨不忍睹,显然并不是盗无那一掌所致。
......
“鸿雁坊用人皮练出来的那些纸上,应该都加了特殊的原料,都含有毒性,这也是三张村那些女子无辜枉死的原因。”花满楼忽然道,“那些原料与尸毒不同,以烟尘的形式存在,不易察觉,但长期吸入会损伤身体,吐血不止。”
众人了然,所谓自作自受,不过如此。
余喜黑漆漆的眼珠朝天转——雾霾啊!然后戳戳花满楼:“楼楼,她说你们是糙汉子哦?”
花满楼无奈一笑:“世人所谓俗,所谓粗糙,不过是个人爱好,有人以食肉喝酒为俗,有人以餐芳饮露为雅,但只要自己活得痛快,活得高兴,何关雅俗?”
余喜忙不迭地鼓掌——楼楼真会说话!
盗无在旁边终于开口:“披着别人的皮附庸风雅,扒下来不过是一堆腐肉。”
陆小凤靠在梳妆台上,摆弄着两张脸谱,似乎在比较哪个做工更好看。
画娘子兀自咳得惊天动地。
这世上有太多人,扛着圣洁的旗帜走在邪恶的路上,明知前面是颟顸渊薮,也为了心底那一丁点的侥幸,无视最后一丝理智,执著地跳进去,终究害人害己。
一曲终了,曲终人散。
......
花府外。
余喜抱着门口的石狮子不松手,双腿都圈了上去,花平在下面看,下巴骨都快掉下来了——这到底哪儿来的小流氓哟!
“楼楼,我不回去,百怪谷我已经玩腻了,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玩儿。”
花满楼向盗无说了余喜的事情,盗无只留了他一份口供,罚他赔偿些钱财,就没再把人带回神捕门。
“银边兰的事,你不用跟你师父说一下吗?”花满楼无奈,他倒也不是赶人,只是怕老人家担心。
“哼!”余喜脑袋探到狮子的嘴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老头子才不会担心我,没我糟蹋他那些花花草草,他不知多开心!再说反正两重花已经开了,银边兰也死了,回去跟他说也是一顿打,傻子才会回去!”
盗无带人从画娘子的老巢里搜出了两重花,自然也有银边兰,正是从余喜手中偷走的那一株。花期已过,两重花果真如传言一般,只结出一粒果实,便迅速掉落衰败,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陆小凤抱臂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阴冷冷的背光面,他的脸色自然也暖不到哪里去,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
花满楼被他盯得脊背发寒,忍不住回头:“你不用去香河大牢把三张村的那些人放回来吗?还有两重果的事,盗无不是请你帮忙送到两重山吗?”
虽然这花蹊跷,这果诡异,但到底是两重山的东西,高梦来已经入狱,只好再找两重山剩下的长老们处置此事。不过据花满楼所言,两重花并不必须以人血浇灌,事实上,它原本只是一朵普通的花,最多名贵奇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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