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扭头笑意盈盈地朝孙祁望去,开口道:“孙师弟,你猜猜我看见什么了?”
孙祁漆黑的眼睛往男人身上一瞥,面无表情道:“要是猜的到,你不会问我;要是猜不到,又何必问我?”
一清轻轻哦了一声,一副感觉甚是无聊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瞥了孙祁身旁的苏维一眼,不知道心中又打了什么坏主意,那双漆黑的眸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信息,“别呀,我们可是‘一、同、长、大’的师兄弟啊。”
男人特意在一同长大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苏维心中咯噔了一下,抬起头朝一清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目光,不经意地朝着那镜子中瞥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
苏维的内心有些躁动起来,他伸长脖子还想更加仔细地去看一眼,但镜子中的画面就像是故意不给他一样,当他特地去仔细看的时候,那画面顿时便消失了,视野里只出现了青年那张略显惊愕的脸。
为什么?
苏维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数不清的疑问与困惑,这些东西像是潮水一般席卷而来,让青年觉得一阵发晕,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孙祁悄无声息地紧紧握住了苏维的手。
青年一愣,随即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
他连忙伸手扯了扯孙祁的袖子,示意有话要跟他讲。而男人也心领神会地轻轻应道,抬头冲着大帅说:“我的朋友好像有点感染风寒了,请问大帅能让我带他下去休息一下吗?”
大帅这才意识到从一大清早起来,就没让孙祁他们歇息过,再拿出西洋怀表来一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了,连忙让下人们赶快准备午饭,又让苏维和孙祁先用过了午饭再下去歇息。
午饭很快就准备好了,当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苏维的面前的时候,青年肚中的馋虫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些在镜子中看的东西他很快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吃去了。
“抱歉。”
席中当苏维伸手去夹菜的时候,右手不经意地与中年人夹菜的左手一撞,筷子一松,眼见那一块糖醋排骨就要掉进汤里成为水煮排骨的时候,孙祁犹如闪电一般地稳稳夹住了那块排骨,不动声色地放到了青年的碗里,而中年男人则是心不在焉地道了一声歉,然后迅速地站起身来离开了,没少获得老道的一番冷嘲热讽。
对此,中年男人就像是听不见似的,快步离开了。
而当他彻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他才像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一般地长舒了一口气,黝黑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抽出来一张小小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小字,纠结地闭上了眼睛。
他就知道,这是瞒不住的。
果真,过了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是回来了——从地狱之中爬了出来,要将他们所有人拉下复仇的无底深渊!
他有选择吗?
不、不,连他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他没有选择。
所以,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旁的烛台上燃起了金色的灰烬,明明灭灭,他看着那白色的纸张逐渐缩小、萎缩,那皱紧的眉头也终于再次舒展了开来。
没错,他只用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一吃完午饭,苏维就连忙带着苏维回到了房间里。门才刚刚掩上,就听到孙祁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也因此对彼此熟悉到了骨子里,哪怕当时苏维只是一个轻微的举动,孙祁都不难看出青年心中无比巨大的吃惊与诧异。
按照常理来说,妄虚镜中绘虚妄,它能让人看到应该是最令人惊恐、痛苦或者一些被深埋于心底的记忆,而大多数人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害怕与难受,而绝不是诧异——而从苏维当时的反应看来,他所看到的绝对不是什么令人毛骨悚然或者揪心无比的场面。
已经意料到男人会这么问,苏维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背靠在门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微微垂下了眼来。
许久,他才小声道:“苏权。”
孙祁挑眉,声音微微上扬,“你姐姐?你看见她不是很正常吗?”
“不。”
苏维哑然失笑道,抬起头来看向孙祁,不知什么缘故他此刻的面色惨白无比,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与辛苦,声音有些沙哑道:“不是现在的苏权的……是小时候的她,还有小时候的我……”
苏维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当他在镜子中看见幼年的他和苏权两个人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那画面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就好像他看着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记忆,而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画面中的人,确确实实是他和苏权两个人啊!
孙祁面色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明显地闪过了一丝惊诧与难以置信:“不对,你不是——”
还不等孙祁的话说完,苏维就已经满是疲惫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轻微地颤抖起来:
“我和苏权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带你离开的那天啊!”
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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