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伦问:“哦,那我还得感谢塞尔斯为我留了点颜面?”
安得列:“……”咦?
纳伦眼神冰冷。
“听你的意思,大概在塞尔斯的眼里,我连对手都谈不上。”
安得列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不是这样的……”
纳伦淡淡道:“既然如此,等这里的事结束,或许我该再提一次切磋的请求。”
安得列板着一张冰块脸,眼神特别无助。
“这……”
纳伦冷笑。
他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
但是视自尊心如生命的亲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面上露怯。即便真的要切磋,凭他如今和塞尔斯的交情,怎么也不会落到和切尔夫兄弟一样的地步。
也许……塞尔斯会比上次更加“温和”,他可能连手腕都不会受伤。
纳伦冷漠地扫了眼安得列,表情深沉万分……
——心底迷之自信。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塞尔斯已经处在压倒性的上风中。
这位看着身强力壮的食金虫,最终也没能逃脱希金的命运,输得非常狼狈。最后关头,西恩奋力发出嘶鸣,发狂似地往前挪行,并且利落地……打起了滚。
塞尔斯曲腿从虫背上跳了下来。
虫星人的鸣声对于非智类虫子有着绝对的支配性,在西恩发出声响后,所有的爆破虫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过去。
纳伦瞳孔微缩。
下一秒,冲天而起的网兜将黑压压的虫子围成一团,悬于半空。
爆破虫适时自爆,刹那间天空中闪现起阵阵火光,在白昼里依然醒目而耀眼,像极了一场绚烂的大型节日烟火。
西恩虫脸呆滞。
他的身后,亚莎的元帅微笑着挨了过来——
拍了拍穷途末路的肇事虫,塞尔斯的表情称得上闲适。
纳伦好奇网兜的材质:“那是什么做的?”
安得列解释:“ 黏胡虫的体液。”
纳伦:“……什么虫?”
安得列道:“虫星品种,有点像白花花的毛虫。体液会凝结成一种奇特物质,不惧火烧,坚韧无比。用来对付爆破虫最有效了。”
体液?
纳伦:“口水吗?”
安得列脸色一沉:“不是。”
纳伦后退半步,皱眉盯着前方的网兜,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脏东西。
这场以岚虫为开端,食金虫为主导,爆破虫为重要火力的动乱,终于偃旗息鼓。
岚伽带来的异虫们没能跑出太远就被守在歇尔街出入口的士兵收押,没了头虫指挥,它们犹如一盘散沙。
放出网兜的士兵还不敢松懈,生怕还有未引爆的虫子。一部分士兵开始着手清理起现场,另一部分则围住了食金虫。
纳伦见事情已经平息,信步来到塞尔斯跟前,发现对方除了身上染了点虫血和灰尘外,毫发无伤。不由在心里做了一番比较,如果换成是他,又能有几分把握控制住刚才的局面。
塞尔斯一结束战斗,就看到凑到身边的某位亲王,看表情似乎还在算计着什么。
他说:“手疼。”
纳伦立马停住了深思,疑惑地看向他。
塞尔斯道:“虫壳太硬,手红了。”
他伸出什么事都没有的右手,主动放在亲王的手心。
亲王眯眼端详了一阵无果:“哪里?”
塞尔斯随口道:“这里。”
纳伦捧着手又仔细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安得列别过脸,他很确信亲王没有看错,自家上司的手上没有任何发红的迹象,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疼痛的体现。
也许往后的日子里,身为随行副官的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某些时候,他该离得远些。
塞尔斯坚持手受伤了,纳伦只好耐着性子,再三检查了几遍。
“可能是肉眼不可见的暗伤。”最后他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实在痛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塞尔斯略低下头,轻声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纳伦:“……”难道不是你在喊疼?
塞尔斯:“像这种硬壳的虫子,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纳伦无语。
知不知道几秒前你的副官还在我面前陈述你的丰功伟绩,强调虫子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元帅失落地叹了口气:“我就当你是担心我的。”
纳伦没有反驳。
刚才某些危急时刻,他确实紧张万分,甚至几度想冲过去帮塞尔斯一把。
这无可厚非,纳伦心想。
不知何时起,他和塞尔斯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早已不是最初时针锋相对的关系了。
而他印象中的塞尔斯,也从一个虚伪的、道貌岸然的家伙变得更加具体、鲜明。如果从多尼·瓦尔的角度来看,他还是个爱自拍,热衷于文字骚扰,喜欢送些奇怪礼物的恶趣味者。
而纳伦·夏尔维,也已经同塞尔斯和解了。
他可以自在地坐在对方的副驾位上,随意地调弄车速。偶尔两人还会聚餐,气氛也令人放松,不至于食不下咽。
塞尔斯的手上还戴着他送的腕表,他的身上还穿着塞尔斯的防护衣……
甚至就在早上的时候,塞尔斯还为他出庭作证,洗清了嫌疑。
要是再说什么“他和塞尔斯势不两立”的话来,连纳伦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虽然道理都懂,但某位别扭的亲王还是对晚宴那天的遭遇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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