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易非多少设想过。兴许要到了婚礼,她才接到通知匆匆露面。她妆容艳俗一身大红旗袍,她恐怕刚下飞机来不及换穿皱了的衬衣,彼此已经满不在意,摆一副姐妹情深,杯酒泯恩仇。又或者,她还有那么一点放不下,索性错过婚宴,补上礼,往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除非已经是尘埃落定的时候,否则怎么讲,讲给她做什么?
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唐予歆进门开灯换鞋,把皮包挂好,打开空调。狭长的六十平小两室,虽是租住,暖光里房间收拾地干净温馨。唐予歆走到窗口,拨开罗马帘。楼下停满一排火柴盒样小轿车的窄道,江于流正行云流水地倒出去。
唐予歆微微发怔,车停在楼口,远光灯忽然毫无预兆地闪了两下,像是知道她在看着。唐予歆吓了一跳,车子却忽然又发动,拐出视线。
装着双层玻璃的电梯公寓。四下里一片寂静。
唐予歆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呆了一阵。掏出手机,点亮了,还差八分钟十二点。
有轻微的眩晕感,好像刚从游乐场出来,一点快乐,一点失落。
本来没有沾多少,跳过舞后陪着易樊云多喝了两杯。只是两杯酒,一会儿接她电话,应该不会被听出来吧。答应郁安成的邀约去见易家姐弟,如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但是她也瞒着自己,有小开追着跑,多得意。各守一个秘密,权当扯平。
侧躺在窗前宜家的斯德哥尔摩沙发里,蜷着腿,手指在微凉的皮面上摩挲,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气息。
那时她仰躺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搭在扶手上,唐予歆一只手就把她手腕交错压在另一端垫着靠垫的扶手上,散乱的长发挠痒一样扫在她们的手臂上。
她忍着笑仰视唐予歆,唐予歆的影子在她脸上画出一条起伏的黑白分界线。一只膝盖跪在沙发边缘,另一只分开她试图合拢的双腿,她稍作挣扎,便很快服从下来,挺起腰肢,贴近唐予歆。
唐予歆俯身拨掉她那副精明样的无框眼镜,另一只手覆上她一时陷入迷蒙的眸子,睫毛就在手心里翕动。
空气里都好像还残留着她在的香水。
上不了高架,易非的宝马随着车流亦步亦趋。窗外路灯车灯、树影幢幢,偶尔连成线,又碎成断点。
“吃饭了没有?”易非冷淡道。
“嗯……吃过了。”樊云既觉得晕,又执意瞪大眼睛盯着窗外。
易非多少放下心。酒吧台面上摆得都是啤酒瓶子,也喝不到哪里去。
“不要抽别人的烟,你还不懂?这里就没有随便敬烟的。”易非仍旧耿耿于怀。
樊云嗤笑,“这,是哪一行的规矩?……警察?……毒贩?”
易非不搭腔,知晓她必有高论。果不其然。
“有什么好怕?自己家出的货色,哪有不试就推销给别人的道理?”
“前面路口转过去,便利店。”樊云忽然坐起来拍了一下驾驶座。
“干什么?”
“买醉。”
小潘从后视镜望了望,红绿灯前强行变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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