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嘉辰坐下后,贺云阳果真从抽屉里取出份文件,上面是股权赠予协议书,浏览一番,赠予条件是戴云霞手术失败,贺云阳将无条件赠予戴嘉辰自己所持有的西坛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戴嘉辰把协议往边上推推:“要加上几个字。”
“什么字?”
“父亲贺云阳,赠予儿子戴嘉辰。”戴嘉辰不带感情地说着。这样一来,即便以后贺云阳毁约,也不愿轻易将这份合约公之于众,所以多半照章履行,否则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关系,到时候戴嘉辰分得的部分或许会多于百分之二十,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贺云阳哼了哼,重新打印协议,戴嘉辰看完,只说:
“我会叫他去,但是他如果真的不想去,我也没办法。”
贺云阳双手交握:“这话什么意思,你能信守诺言吗?”
戴嘉辰抬头:“我的意思是贺宁西他有自己的想法,你我都左右不了他。”
贺云阳脸上闪过丝不悦,但马上换个心情,假装好言好语道:“只要你信守诺言,我就放心了,我没打算左右宁西的想法,但他比较单纯,想问题直,咱们谁也不要利用他这份单纯。签字吧。”
戴嘉辰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放下笔出来,刚刚的这一秒中,他推出去了贺宁西,拉回来了戴云霞,这决定对吗?戴嘉辰随电梯而下俯瞰着门诊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但不代表对“消失”无动于衷,他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爱情就从这一刻,要“消失”了。
下班戴嘉辰把贺宁西约到外面吃饭,定了附近最贵的一间西餐馆的位置,能看出贺宁西心情不算好,不过在烛光的衬托下,在暧昧氛围的感召中,还是强撑起一点幽默:“哟,今天在路上捡到钱包啦?”
戴嘉辰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下去,实在没办法在后面立刻接“我们分手吧”。但由于他的闪烁其词,贺宁西也终于沉默,低头吃饭,戴嘉辰以前就想过,带贺宁西到高档的地方吃饭,用自己的钱,可从没想到今天实现了,贺宁西的表情也没比平时出入大排档开心。
吃甜品的时候贺宁西小心翼翼地拿勺子戳了半天,戴嘉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等吃完了,贺宁西终于开口:“今天为什么投我?你这样投我,我还得跟我爸再周旋,把名单再要回来,虽然你不投我知道我也是多数票——”
戴嘉辰打断道:“因为我不能出去。”
贺宁西马上不说话了,眼睛望过来。
戴嘉辰深吸口气,迎面回望:“贺宁西,你去吧,我家里离不了人,我妈她离不开我。”
贺宁西愣住了,缄默后刻板一笑,干笑:“我知道,不过咱们不是谁都得去——”
戴嘉辰又打断他:“当然,你去不去是你的意思,我想了想,我们分手吧。”
贺宁西维持着干笑,但表情已经逐渐凝固,甚至好脾气地耸耸肩膀:“我,我没听错吧。”
“你的意思我没明白,分手?为什么?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越是和气,那话语越是刺痛戴嘉辰的内心,戴嘉辰痛苦万分,本想说你先出国吧,等我妈的手术完成了咱们再恢复联系,只是那风险就全部转嫁到贺宁西一个身上。
贺宁西要因为人命关天就接受自己对贺云阳的虚与委蛇,然后等自己全部妥当,再抛弃掉贺云阳选择自己,自己在爱情和亲情里以亲情优先。而贺宁西呢,贺云阳再不是个东西,自己能替贺宁西做选择吗?一直以来始终回避的问题,关于戴云霞和贺云阳的态度,全部浮上水面,他顾此失彼,无法兼顾。
戴嘉辰苦恼地盯着桌面的某个点,许久才说:“你没有问题,是我。”心痛着整理思路,“也许你没发现,你有钱,但我穷,咱俩的感情不能涉及钱,涉及钱就是折磨我的自尊心。你性格好,可你基本上什么也不做,我现在能惯你,但我惯不了你一辈子。”
贺宁西终于笑不出来了:“钱是问题嘛,戴嘉辰?你要觉得我懒,我能干,前面胳膊有问题可能我就懒散了些,以后我给你做饭,你回来就只管吃。”
其实他不是不干,而是戴嘉辰什么都不让他干,听他这么说,眼眶酸涩,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是的,贺宁西,我喜欢你,但这些小事把我的耐心消磨没了,换句话说就是我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喜欢你,我厌倦了。分开一段时间没什么不好。”
贺宁西不再说话,闭上了嘴。
半天过后,他很示弱地说:“可戴嘉辰,我还喜欢你啊。”
戴嘉辰骤然抬起眼皮,难受的无以复加。
贺宁西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随便分手不行,感情得磨合,有矛盾我和你可以互相谅解,你说的问题我都改——”
如果不是理智强行阻拦,一定会伸手过去抱住他,可戴嘉辰慌忙移开目光,叹道:“最近我妈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贺宁西,我没法兼顾,我很累。”
贺宁西半晌,才反应过来:“所以你累了,就让我出国,等你调整好了,对我不厌倦了,再回头重新和我谈,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不欢而散。
出来时贺宁西坚持付款,然后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向相反方向而去,戴嘉辰没有与他告别,直到走了很远很远,回头,视线里已经没有出租车,戴嘉辰才慢慢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摸一把,到就近的车站等车,去医院陪床。
贺宁西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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