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蓝河看看这个人,好像性命之忧和这个人没有关系似的,还对着自己笑,跟往日看到自己回了宿舍打招呼一样。
蓝河却没有什么心情再和他扯皮了,他想知道的,虽然不太可能得到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我是不是没权利知道原因?”
这话是在说叶修为什么是□□这件事了,不过不是质问,轻飘飘的,叶修听到了一种无奈的苦涩。
他是在怨自己,没有对他坦诚相待吗?原来是这么在意和自己的友谊吗......叶修有些高兴,可是看到蓝河嘴角的苦笑,知道蓝河一点都不高兴,又觉得心疼。大概,他对自己推心置腹, 是真的在意,没有什么虚伪可言。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心生怨恨,他或许明白两人不是三岁孩童,不存在什么认死理的承诺。
他真心待自己,自然期许同样的真诚,但倘若得不到,也只会觉得遗憾。毕竟自己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必须履行的义务,坦诚与否,终究强求不来。
还是会让他这么难过,真糟糕。
“蓝河,有些话我不能说,你也未必理解。”
叶修不敢再看着蓝河的眼睛,微微低头,像是叹气一样地笑了笑。
“作为朋友,我很抱歉我的隐瞒。但是以后我们要各走各的路了,还是说一声保重吧。”
各走各的路。蓝河听到这句话,想着叶修终于还是替他说出来了,但听着还是很刺耳,心里阵阵痛楚翻涌。
再次对上叶修抬起来的眼睛,蓝河只觉得这场诀别真是出乎意料的残忍。
终于从陌生走到了相识,又从知交回到了陌路。
变化让置身其中的他无法一次性接受,然而这个人却能够如此平淡地和自己道别,像是古时的剑客,独来独往,没有丝毫羁绊和牵挂,平生相伴只是一把剑和自己的影子。
旁的,都是可以舍弃的、不需要留恋的过客。
言已至此,无需多言。
蓝河用力摒住呼吸,压下所有会被他嘲笑的情感,付之于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保重。”
所有的留恋都已成往事,所有的期待都归于平淡。
蓝河缓缓转身,至少留给叶修一个沉稳的背影,说明着自己的淡忘。
忽然手腕被握住,接着小臂被拉到身前,整个人被自手腕上而来的力量向后一拽。
那是叶修,隔着金属栏杆,将蓝河拽进自己的胸前。
一个有些障碍的......温暖的怀抱。
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冰冷的栏杆硌着后背有些不舒服,但是骤然得来的温暖让蓝河的心跳瞬间加速。后来......后来蓝河也忘了叶修是怎么放开了自己,自己是如何没有说什么就迈步离开。
只记得离开叶修所在的那个隔间,叶修的视线看不到自己的脸时,眼泪从脸上悄然滑落,让自己再没勇气回头。
是啊,那个人一点都不诚实,对自己隐瞒了那么久。
可是他却拼尽了全力,护卫着自己的平安。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了。
每走出一步都是远离往日的诀别,每一句话都是向最后的分离靠近,每一次的悲喜感动都是今天陌路莫回的序曲。
此星辰,非昨夜。
蓝河在走出地下一层的最后一步,回到了往日处世无惊的状态,没有波折的表情和出格的言行,就像是一个加班结束的人。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最使得惯的枪,把原本就干净的枪擦得光鲜如新。
叶修,从前都是你来保护我,这一回,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吧。
当第一缕阳光返回暂别一夜的大地,叶修所在的地下楼层并没有感受到日月相替的变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在最后一次凝望蓝河的双眼时波澜骤起,个中缘由或许叶修自己都未必能解释清楚。
那个时候对蓝河决绝,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所以叶修才说出从来不会舍得说出的话,他明明知道什么会最让蓝河难过。可是他巴不得,蓝河会因为难过、怨愤,和他划清界限、不相往来。
那样才对蓝河最安全。只有蓝河安全,他这一番周折才没有白费,算是最后的尽其所能。三年同窗,蓝河的心性他比谁都清楚,看似处变不惊、面对什么都能不动声色,可是内心却有一种磨不掉的耿直,还有一片、他自己都不敢欺骗的真心。
这样的真心,催生了情绪的不稳定,也恰恰是蓝河的弱点。叶修早就料到,蓝河看到自己处境的第一反应不会是仇恨,更不会是想办法撇干净和自己的关系,而是会在冲动之下对自己施救,一脚踏入泥潭。
蓝河待他是真心,除却身份这一事,他又何尝不是?他会为了保全蓝河,本该尽全力明哲保身、最大限度减少组织的损失,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拼一把。换了蓝河,为什么不会做知其不可为的事,去对自己挺身施救呢?
他都明白,所以不允许,所以想尽办法把蓝河心里的自己,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虚伪小人。
那为什么,在蓝河要转身离开的最后一刻,这些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呢?
明明已经说出来“各走各的路”,这种最伤人的话。
明明听到这句话之后,蓝河努力克制的情绪开始乱了阵脚,因为难过低下头去不敢对视自己。
可是,当蓝河再次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叶修全然没有料到,自己错了。
那双眼睛,没有愤怒,没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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