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现在明叔打完报告了吗?应该吧。爸爸在干什么呢?住在酒店?也快睡了吧。
纪川越想越睡不着,他有很多话想对贺怀章说,关于他们自己的,也有关于他父母的——纪川对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没有执念,平时贺怀章不说,他也不追问,但既然今天提到了这方面,还被人说得一副有内情的样子,尽管他不怀疑贺怀章,但也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川呆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贺怀章为什么要收养他?
他不确定他是刚出生就被收养的,还是一岁的时候?早就不记得了。可以确定的是,当时贺怀章也就二十岁左右,哪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会想养小孩?而且贺怀章说过,那个年龄的他很忙,忙得没时间谈恋爱,那么理所当然地,也没时间养小孩才对吧?小孩子有多麻烦,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为什么?
“……”
纪川猛地坐起来,打开了灯。
他心跳得有点快,手指冰凉,费了半天劲才解开手机锁。他给贺怀章打电话,拨通了,响了十几声,那边却没人接。纪川等了一会,继续打,依然没人接。
“爸爸……”纪川默念了一句,他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慌,很莫名的感觉。无论如何,他现在特别想见到贺怀章,立刻就见面。他不想听别人说,只想亲口问他。
纪川不再打电话了,转而去查飞机票。
第三十二章
纪川定的航班在早上六点多,他瞒着管家,凌晨四点半就悄悄出门了。天还没亮,怕外面叫不到车,他从车库里开出了那辆积了一层灰的法拉利,一个人往机场赶。
纪川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以前常在假期去外地游玩,但每次都呼朋引伴,把旅行弄得像学校组织春游,热闹得不得了。像这次这样,独自出远门,谁都不通知,孤单地去做一件事,去找一个人,尤其在凌晨的冷风里,显得十分冷清。
临走之前,纪川想:等会儿爸爸见到我,一定很意外。
然而,下了飞机他才意识到,他只知道贺怀章在哪儿出差,不知道贺怀章住什么酒店,想要制造意外可太难了,他不得不找人问问。
问谁?
纪川略一思索,给贺怀章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特地强调:“给我地址就行,别告诉我爸爸。”商秘书照办了,通话一断,立刻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是分公司的地址,说贺怀章九点钟在这里有一个会议。
九点,纪川算了算时间,他赶过去大概来不及,即便来得及也没时间详谈了,他不想耽误贺怀章的工作。可在酒店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等不到,爸爸不回酒店怎么办?
纪川心里急迫,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刚才在飞机上补了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还是想立刻见面。
纪川叫了车,坐在出租车里翻手机。昨晚他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后来贺怀章也没给他回电,纪川怀疑是故意的,难道保持冷静就要断绝联系吗?爸爸到底有多么“不冷静”?非要这样才行?
想到这,他眼前浮现出贺怀章那张惯常矜持镇定的脸……
也许是他不够理解吧。
贺怀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私下是什么模样,他很少去想,只习惯性地认为没关系,爸爸什么事都能解决,什么事都打击不到他——
一个“从来不被打击、不会受伤害”的人,理所当然得不到别人的关心。
“包括我,我也不够关心他……”
纪川怔怔地望着车窗外,一瞬间把自己此行的目的都忘了。他昏昏沉沉地坐在车里,困倦和疲惫潮水一般没过眼皮,忍不住开始打瞌睡,再睁眼时,车停了,停在一栋摩天大楼前。
纪川付钱下车,径直往大堂里走。这时还不到九点,他不知道贺怀章是否已经到了,走过去问前台。前台小姐看他眼生,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虽然认不出身份,好歹看得出他不像普通人,态度很好地问:“您有预约吗?”
“……”
纪川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以前他找贺怀章,哪次不是直接进电梯?谁那么没眼色敢拦他?可这里不是a市,不是他的地盘,人家分公司的不认识他也没办法。
“没有。”纪川耐着性子说,“姐姐,我找我爸,不需要预约,你告诉我会议室在哪层楼就行了。”
前台小姐一愣:“您说什么?找谁?”
“……”
要么是听不懂,要么是不相信,纪川不想跟她啰嗦,决定给商秘书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刚准备拨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纪川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前台小姐立刻站得笔直,露出十分到位的标准微笑,对他身后恭敬地问了声好。
纪川后知后觉地回头,他在一众高管和秘书助理的簇拥里,看见了西装革履的贺怀章。
周遭很安静,贺怀章停下脚步看他,一群人的目光都跟着看了过来,有了然的,有好奇的,有不明所以的,纪川视若无睹,走过去叫了声“爸爸”。
“你怎么跑这来了?”贺怀章看上去的确很意外,纪川感谢商秘书没有告密。但是这么做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又不是来送惊喜的。
“我来找你。”纪川谨慎地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爸爸?”
他殷切地望着贺怀章,原本乌黑的眼珠因长时间没休息好,隐隐有了红血丝。贺怀章皱了皱眉,回头对身后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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