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我养我,此恩不报,我何以为人?”云晨潇缓步走近水心悠,用力将她的手握入掌中,定声道:“此番替父出征,既是报恩,更是助你。悠儿,只有与你一道,我才最安心。此生,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追到哪里。你就让我帮你吧!”
水心悠心中五味杂陈,回握住云晨潇的手道:“此事艰险,我本不愿你涉入过深。自相识起,你每每为我犯险,我……我又总是恃宠而骄,忽视你的感受。如今,我怎么忍心……”说到此处眼窝一热,竟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晨潇见状,忙将泫然欲泣的水心悠揽入怀中,安慰道:“既不忍心,那就以身相许吧!要不,我以身相许也行。”
水心悠这才破涕为笑道:“谁要你这大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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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燕局势,如同诸侯割据的东汉末年。虽有天子,然天子所辖之地,不过京畿属地,粮食、赋税、军事都十分有限。各地藩王势力强大,例如东南之宁王、东北之定王,不但兵强马壮,且自有赋税系统,虽名义上受中央管辖,但只每年进京述职朝拜一次,象征性地交些赋税。天子所派之郡守、刺史等官员,完全形同虚设,真正掌权的,乃是王府内臣属官。
肃宗朝以来朝廷式微,对这种情况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年来宣宗皇帝励精图治、用人唯贤,朝中又有五行门诸人各司其职,亦有不少有才之能臣辅助,中央势力日渐做大,这才有了与藩王叫板、一统乱世的决心。
饶是如此,其中又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用兵,首先就得有钱。仁宗、肃宗、宣宗几位皇帝勤勉节俭,朝廷国库还算充盈。但倘若真要攘外定内,连年征战,军饷、军需就是个无底洞,仅凭国库之银,怕还是杯水车薪。
其次是兵丁。如今虽有湖广府兵襄助,也不过数万人,且还有一部分老弱病残。这数万弱兵,如何与宁王、定王之精兵强旅抗衡?水心悠本来是想着云政亭统兵,到了不得不打的时候,就让湖广府兵去做勤王的先锋,弃卒保车,为拱卫京师拖延时间,然此时帅军之人换成了云晨潇,水心悠就不得不重新规划行军计划了——她能看着云政亭去送死,却不能看着云晨潇去做炮灰。
最后是统兵之将。水心悠虽精于国事,经济天下,但那都是文官之职。若真行军打仗,她是半点底气也无。云晨潇虽然已习得北斗八卦剑阵,但如霍横扬所言,她只是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如何能担此大任?除非她真的是个百年一遇的军事天才。想到此处,水心悠只觉朝廷尸位素餐之人多,真才实学之人少,以至于大战在即,帐下竟无一领兵之人,只得摇头叹息。
这夜素月清辉,水心悠为国事发愁,便一人到荆州府外散心。刚走了一段,便觉身后有人紧随。她听出来人,放慢脚步道:“堂堂湖广布政使,怎的也做起了尾随跟踪这种勾当?”
谢子良哈哈一笑,随即现身道:“水大人这是怪我不该多事?我看你这几日神思不属,为国事烦心,所以特来献策。”
“你知我烦闷,倒来打趣我?”水心悠无心与谢子良多做纠缠,便想转身离开。
谢子良正色道:“国家大事,我何时开过玩笑?只是你今日所忧,非为国事,而是私情。你平心而论,若统兵之人不是她云晨潇,你会这么束手束脚?”
“我……”水心悠被谢子良猜中心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哎……”谢子良长叹一声,恭声劝道:“我和你,还有云晨潇,十年前相识,也算是故交。你们的爱恨情仇,我也略知一二。其实心有所念,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能让你明白你的底线,你的软肋。你之前治国理政,方略过于激进,虽成效明显,却也过犹不及。这就和比武之时只图进攻,不求自保是一个道理。你至今无碍,并不是你的武功有多高明,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罢了。若是强敌一出,你无疑把所有破绽全部暴露,这可如何使得啊?不过好在……”谢子良此时微微一笑,昂首道:“好在云晨潇出现得还算及时,否则水大人您纵使武功盖世,怕也难逃此劫了。”
“你今夜说话怎么跟个算命先生一般故作玄虚?你刚才说献策,献的什么策?”水心悠虽然嘴上说着,却也不自觉停下脚步。谢子良见她似被自己说动,心中一喜,继续道:“朝廷如今要削藩,子良想问水大人,打算从何入手?”
“擒贼先擒王,自然是从宁王入手。宁王一平,其他诸王皆不足惧也。朝廷财力、兵力有限,实在不宜多战杀伤。毕其功于一役,是最好的法子。”
谢子良微笑摇头道:“水大人想先打宁王,怕也是出于私心而非公义。我知道你与宁王芥蒂仇怨之深。可是,若以国事为重,宁王实在不宜第一个进攻。”见水心悠不置可否,谢子良继续道:“战国末年,七雄争霸,最终天下归秦,为何?只是四个字——远交近攻。为今之计,水大人宜先笼络宁王、定王,而主攻西南安王,拿下蜀中天府之国的千里沃土,然后养精蓄锐,再图远谋!自古打仗应以先易后难为要,而非擒贼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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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云晨潇除了练习剑阵、指挥三千护院军日常训练外,就是整日对着地图发呆,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几乎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水心悠找到她时,她正在盘腿而坐,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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