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怒为红颜
凤冠霞帔,明黄服饰,这是仅次于皇帝的服制。叶菀翎伸手触摸着那些细密的针线,竟略觉得有些扎手。
皇后,叶皇后。今后,怕是没人能直呼她的名字,甚至没人能记得她的名字。其实,何止她的名字?她的爱恨,她的情绪,她的一切,都将以“皇后”这个称呼所取代。想想都觉得可笑,皇后?谁稀罕?哪怕是万人之上又如何?若是以前的她,定会把这凤冠霞帔抛进河里,大笑一番。她有爱人,有朋友,那沉重的名号与头衔,怎抵得过爱人的一句轻声问候?
然而今天,她却要穿起这厌人的服饰,成为后宫中的一个傀儡。
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叶菀翎还是端坐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打扮。封后前,叶菀翎给皇帝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不入史书,不作起居注,不许朝臣妄议。皇帝好奇追问缘由,叶菀翎道:“前朝旧人,曾受妃号。再入宫廷,恐惹非议。”皇帝听后哈哈一笑道:“不想小叶子姐姐还在乎这些虚名。也罢,反正你这皇后是我薛文彬的,你爱怎样便怎么,不想青史留名,我便叫史官抹了你的名讳,匿了你的生平罢了。”
第二,每月初一、十五,定要故人团圆,是以这两日总是天大的事,她叶菀翎也绝不参与。这第二条皇帝听后勃然大怒,立即驳回。只是叶菀翎态度坚决,若是皇帝不答应这第二条,别说是皇后,就连皇宫,她叶菀翎亦不愿多留。叶菀翎所说的故人自然是薛芷兰,皇帝如何不知。这薛芷兰如今囚禁在东都洛阳密殿之中,皇帝找人用药石针灸迷了她的心智。这药每半月一副,需得喝够三年,才能使人彻底呆傻,忘却前尘。如今三年已过,那往日名震天下的女侠薛芷兰,如今不过空有一副皮囊而已。饶是如此,皇帝依旧对这位姑姑师父不甚放心。毕竟她曾经心智武功都太过摄人,是以现在虽然解了部分封卫,薛芷兰仍是被禁足洛阳密殿之内,活动范围亦是有限。
本以为过了这么些时日,叶菀翎的情早也淡了,不成想在封后时闹出这么一手。皇帝大怒之余,却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对曾经的情人。他知道,最初让叶菀翎留在皇宫的原因就是薛芷兰。他利用薛、叶二人的感情,钳制叶菀翎,让她去不得。他以为日子一长,什么都可以改变,他薛文彬九五之尊,天下宿主,加之对叶菀翎用情至深,她怎会不懂感恩,又怎会不念情谊?如今封后之事万事俱备,若是临时取消叫他颜面何存?
为了皇家威仪,亦是为了他二十年来的痴情不必错付,斟酌半日后,皇帝还是做了妥协。每月两次频率过高,且出入宫禁手续繁琐,改为每月十五,皇后可与故人相聚叙话,但必须于当日子时前遣送出宫,不得有误。反正薛芷兰已然是有气无神的空皮囊,每月见一次又有何妨?
第三,封后后一切照旧,仍不料理后宫诸事。有了前两条的对比,这最后一条虽无理,皇帝亦欣然应允。
于是,封后大典照常。那日普天同庆,热闹非凡,天地似乎都被装点成了喜庆的红色,人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汇成一片片汪洋,就连薛芷兰所在的东都洛阳密殿也沾了喜气。平日一声不吭的薛芷兰竟少见地主动走出室内,向正在挂灯笼的宫人问道:“是何喜事?”
那宫人许是第一次见薛芷兰开口说话,惊得险些从梯子上摔下,忙答道:“回大人,是当今圣上大婚的封后大典。”
薛芷兰口中似有所语,但那声音已细不可闻。
一切按部就班。叶菀翎这皇后做得清闲,既可袖手后宫诸事,亦免了晨昏定省,逍遥亦如从前。只是一些必要的大典,必须由皇后亲自出席的时候,她才会偶尔应付一下。但是,任何重要的典礼都不及每月十五重要,这是她唯一见她的机会。然而那人竟如呆傻一般,与她说话多半是十句有九句不应,说起往事,亦是毫无反应。叶菀翎试过几次,已知道薛芷兰武功尽失,如今仍能苟活于世,已经是皇帝仁慈网开一面了。
但叶菀翎不打算放弃。当初那个威震天下的薛浩然,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薛浩然,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薛浩然,那个自己爱得不可自拔的薛浩然,她要把她找回来。
相聚时日有限,叶菀翎必须细细谋划。而皇帝似乎早将曾有盖世之功的姑姑遗忘。皇后虽言语不多,但亦是温婉贤淑。只是每每皇帝忆起儿时之事,那时的叶菀翎不是这样的。张扬中透着蛮横,聪慧中带着顽皮,似乎那时的小叶子姐姐如流淌的小溪,活泼而灵动,如今的叶皇后沉静内敛,似是风平浪静的海面,没有半分波澜。
风平浪静的表面往往掩饰着更大的风起云涌。永康三十年,皇帝五十大寿。这四海承平的天下就是皇帝的寿宴。位于东都的明堂竣工在即。无数天下奇珍、人间至宝都汇集在此,只为一人寿。
万寿节至,帝后同游东都,携手至明堂。叶皇后为了给皇帝庆生,精心准备了羽衣舞。那一刻,叶皇后立于明堂最顶端,婀娜起舞,真如惊鸿蹁跹,游龙在渊。正当皇帝注目观赏时,一把大火却突然而至。
本该四方来贺的万寿节,却因一把大火更加“热闹红火”。那火照亮了东都的夜空,足足烧了三天三夜,那烟火气经久不散。所有的宝物付之一炬,同时消失的,还有皇后叶菀翎和东都要犯薛芷兰。皇帝震怒,不惜派兵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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