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放开墨墨,跑到玻璃球的正下方挥手。须臾,一根长度恐怖的绳子自空中的玻璃球垂直下落,刺出风声,末端到得地面时,四散的气流把旁边镶有人形的花草吹得东倒西歪。一些花草被折断了,寄身其中的人拼命探手,无助地尝试抓住花草上断裂的地方,把两截分离的部分合拢。
尝试无效,寄身者的生命因为植植物的断折而断折了。
原始的绳子和科技感十足的玻璃球很不搭调,众人尚在惊异,一个人竟然顺着绳子滑下来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只用双手握着绳子,按理说,这种c-ao作的结果是人手因极速的摩擦而变得血r-uo模糊,可那顺着绳子降落的人神色淡然,安安全全完好无损地落了地。
他戴着手套,可也仅仅是表面看上去无甚特色的手套而已。
那人穿着休闲,五官温和,用路之和墨墨那个世界的现代人参照的话,像是个积极向上的在校大学生。小男孩扑上去喊他“徐哥哥”,青年很熟练地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柔和的目光扫过众人,开口说:“我没见过各位,各位是其他地方来的?”
他问得模糊,正合这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的人的意思。墨墨点头说“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青年也不再问了,说:“远来是客,各位的行程急不急,不急的话欢迎各位上去坐坐。”见众人没有拒绝的意思,青年左手扶着小男孩的腿,右手则做个了“请”的手势,又说:“那就先上去吧。”
墨墨挂念着男孩单独在大蚯蚓旁边游荡的事情,现下看到男孩和这青年颇为亲密,立时职业性地告状:“这孩子刚才一个人在很危险的地方玩,你这做、做……你放心啊?”她本想说“你这做家长的”,可又觉不妥,便省了这句话。
闻言,青年微微一愣,竟似在吃惊。他一头雾水,苦笑说:“危险?能有什么危险?”
许易行替墨墨说:“大楼,那有一条很大的……”他说的时候连带着比划,实际上青年在他说出“大楼”的时候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青年笑着打断说:“哦,那个家伙啊。各位不也是来看那个家伙的吗,怎么会觉得危险呢?”
处在不同经验世界中的人互相为对方的惊奇点而惊奇,过了会儿青年挠头说:“哦,各位还不知道,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去了,不会走迷路的。”墨墨担心的“危险”和青年以为她担心的“危险”显然不是一回事,但墨墨压下了还想问的话,觉得留在外面冷飕飕的,还是尽快随对方上去为好。
路之轻轻拉了下姚一的衣服,姚一转头看他,他却又不想说话了。他感到随青年“上楼”不安全,可和留在怪物遍布的荒野相比,随陌生人回家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路之避开姚一的眼神,摇了下头,将眼睛摘下来放回衣兜。
第9章 e
青年说:“抓紧绳子。”
他向众人示范,率先把绳子抓好;坐在他肩上的小男孩也握住了绳子的一截。其他人犹犹豫豫地把住了绳子的一部分,肩膀挨着肩膀,好像在挤地铁。青年托了下男孩的腿,再次检查了一遍大家的动作是否规范,随后抬头看了看玻璃球。
瞬间,玻璃球中落下的绳子极速回收,速度之快,根本没给人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
跳楼机的惊险程度和这根绳子的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路之只听见耳边的风尖啸了一声,旋即他觉得手里的绳子滑出去了。其他四人和他有相同的感觉,正当几个人都以为命将不保,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坠落失重而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路之没站稳,偏了一下,偏到了一张绵软的沙发上。比他先一步抵达的姚一顺势在沙发靠背上一躺,环住路之的肩膀,抛出个“怎么样刺激不刺激?”的眼神。路之缓了缓,掩饰性地戴眼镜,不幸手上的轻微颤抖被姚一捕捉到了;姚一卡了半截的轻笑,换来了路之幽幽的一瞥。
“艹。”繁老头摁着险些把假牙飙出去的嘴说。相较周围的环境,他的声音太大,许易行忙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唯恐其他不认识的人看过来。墨墨环顾一番,心说这里的人好雅致,雅致得简直不像正常人。
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只是半秒钟,地面上的人就被绳子带到玻璃球的内部了。充当运输工具的绳子蛇一样爬行,先是慢,后加快,没多久就缩进了某个回收洞口,让出了光可鉴人的地面。玻璃球中漂浮着无数个“地面”,“地面”的材料是瓷砖;每一块由瓷砖拼接的完整“地面”可容纳一个二十一世纪小户型的客厅。
众人到达的是位于玻璃球中上部的一块地面,站在这里,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的视野都很开阔。每块“地面”上摆置的都是性冷淡色的桌子和沙发,安静的人们坐在其中钻研书本、乐器、画作等。
弹奏乐器的人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独自沉醉,用音乐隔绝了外界对自己心灵的一切干扰。偶有人说话,但声音极小,只有他的交流对象能从蚊子似的嗡鸣声中得到些人的语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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