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陆嘉不知它吃些什么,这蛇好似开了灵智,修养在山间。
他来时,万籁俱寂。
他消失时,也是风过无痕。
偶尔也吃些陆嘉的点心。
常是陆嘉啃了半口放下了,回头一找,还剩点残渣,就已经进了蛇腹。
一条贪嘴的蛇。
其余的,无论生熟,都不再吃。
就知道了它是在故意跟自己玩闹。
不能当寻常蛇来看,得当个又懒又贪嘴又嗜睡又乖的孩子来对待。
索性不再刻意喂它,来了便聚在一处。一人一蛇,就这么相处了三年。
陆嘉见它慵懒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闷气,“你这没良心的蛇。”
多的,却不再说。
那蛇终于动了。
见陆嘉气恼的样子,吐吐蛇信,伸出蛇尾勾起他的腰。
陆嘉正不备,倒在蛇身上,肌肤触到一片冰凉,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蹭了蹭,便不再动了。
炎炎夏日,虽是山里,却也难逃热气蒸腾。蛇性属寒,陆嘉喜凉。
自去年这蛇吸血后被陆嘉恍惚中抱着睡了一夜之后,便时不时被陆嘉当抱枕用了。
屋外蝉鸣声嘶,怀里却透着凉意,陆嘉沉沉睡去。
丝毫没有察觉空气的流动变化。
片刻之后,屋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自床上升起一股黑气。
那蛇尾变成一双手,虚虚抱着陆嘉,床上的黑蛇在雾气中显现出一副人类的模样。
一席黑衫,与陆嘉身上的样式一模一样,只多了一件玄色长袍,盖住两人尚且有余。
那人睁开眼看了看陆嘉,又闭上眼睛。
抱着陆嘉睡了一会儿,黑气渐渐淡了,那人这才松开手,站在床前。
一双黑色的眼瞳,眸色极深,隐有几丝红色,静静注视着陆嘉。
那人弯腰捏捏陆嘉的鼻子,“坏孩子。”
一挥手,凭空生出一根红线。
一头在他手里,一头系在陆嘉左手小指上。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陆嘉的唇角。
刹那,不见了踪影。
陆嘉醒来时,已是黄昏。
吃过晚饭后,又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蝉鸣、蛙叫,山林里仿佛比往日热闹许多。
元宝在屋里收拾东西,隔一会儿又往外拿些吃的,堆了一小桌。
陆嘉闭着眼睛,听着屋外热闹的声音,跟系统聊天。
“小七,我来的时候也是夏天。”
“是的,陆先生。”
“不是说让我做任务吗?”
“陆先生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提前了三年。任务刚刚发布。”
“是什么?”
一块半透明的显示屏出现在陆嘉眼前:
“帮助孟行舟复仇。”
陆嘉微微蹙眉,说:“孟行舟?原主的弟弟?”
“是的,陆先生。”
“我记得他现在是镇远大将军,在西北对抗蛮夷。”
“是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他复仇。”
“发生了什么事吗?和我们回邺城有关系吗?”
邺城是原主的家,皇城。
“抱歉陆先生,我不能回答。我们有规定,不能擅自向宿主透露主任务信息。”
陆嘉不再说话,低眉陷入深思。
试图从记忆中多找出一点关于孟行舟的记忆来,只是原主和这个弟弟长大后并没有多少交流。
原主多半时间都在药罐子里泡着,与人相处极少。
这个弟弟平日里倒是见得多,只是后来被送去军营,几年里说上话的时候就少了。
只是记忆里,孟行舟极重兄弟情义,少小离家,却家书不断。
而且尤其关心他这个哥哥。
毕竟是为了救他一命搭进半辈子性命的哥哥。
“会不会穿帮?毕竟是亲弟弟。”陆嘉说出自己的担心。
原主一身病痛,除了娘胎里带来的。
再有就是小时候孟行舟落水,为救这个弟弟,原主寒冬腊月的天跳进池塘里,险些淹死,高烧三天不退,醒来便伤了根本,难以调养。
系统回答:“陆先生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和记忆,想必没有太大问题。”
陆嘉点点头。
晚上,陆嘉坐在窗户前,望着后山的方向。
一只手拨弄着灯花,灯芯发出毕剥的声音,指尖传来刺痛。
已是半夜,陆嘉便收手,灭灯上床。
低语呢喃:
“没良心的蛇。”
第二天天一大亮,陆嘉就坐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又向山下而去。
屋里昨晚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又留了一袋银两,压在门口。
这是陆相给明心法师的谢礼钱,名义是普济寺的功德钱。
相对来时的忐忑,这次多了一点信心。
知道要做什么,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待马车的残影彻底看不见了,门外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将寺门轻掩上。
一黑衣长袍的男人凭空显现,缓步朝寺内走去,又停在佛堂外,仿佛极不喜欢那一缕缕的檀香味儿。
明心依然敲着木鱼,颂着佛经。
仿佛不知道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男子站了半晌,终于开口:“我欲下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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