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叼着一支烟:“你以为呢?那帮吸血不吐渣的!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司机一个激灵,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
他们最终还是顺顺利利地到了导演部指定的地点,没有遭遇任何敌军。此时的红军,早已人困马疲,辛苦不已。然而迎接他们的既没有美食佳肴,也没有高床软枕,只是另一片荒原。
他们还得安营扎寨,周密布防。坦克兵把炮筒统统转向车侧90度的位置,将一块布撩过炮筒,搭成一个帐篷状,两头张开固定到地面,这就是他们歇息的屋。一辆坦克四个人,排齐了往里一躺连翻身的地儿都没有。
可是没有人挑剔这个环境。能阖上眼已是此刻最大的幸福。若不是有纪律这顶大山压在头上,多少人恨不能就地躺下,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丁旅长和他的参谋部也不比士兵们轻松。他们睡得更少,因为要操心得更多。又是召集各级干部开会讨论警戒方案,又是督促下面的实施是否严格遵照命令进行,还要为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演习做好的准备。直到士兵们全都歇下,他们又理了一遍营地内外的情况,确认再无疏漏,这才放心,轮岗安眠。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丁旅长从没有睡得这样快,这样沉过。几乎是头一沾枕,已然神体分离。
草原的夜有些微凉,隐隐有虫鸣之声,宁静地让人产生一种和平的错觉。
在他们没有查探到的附近草丛里,一个人从地面的一个凹坑里探出一个脑袋,举着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这里的情况,一边压低声音用对讲机说道:“红军已到达c点。”
对讲机里回复:“收到。即将执行计划a,你们注意隐蔽。”
凌晨四点整,在营外四周巡逻的士兵揉揉眼,再撑一会儿,到四点半的时候就有人来换岗了。突然,他看到远处传来几条异样的光柱。
在一片暗夜中,刺目得如同扎进眼里的一根针。
他惊恐地对着对讲机呼喊起来:“东北方,敌袭!”
丁旅长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就被摇起来了。他匆匆忙忙地披上外套,拿着望远镜冲东北方看过去,四辆坦克一字排开,开着大灯,炮口正对着营地。尘土飞扬间,不知后面还跟着多少敌军。
参谋长提议:“不明敌情,最好先撤。”
丁旅长:“都准备好了吗?那就侦察营开路,二营断后,我们先转移。”
参谋长一直握着电话,听到他的最终命令,终于按最后一个按键:“是我,通知下面各营,准备向西南方撤退。”
“等等!”丁旅长打断他的命令,对着一脸茫然无措的参谋长:“再让我想想……”
丁旅长来回跺着步,一脚比一脚急。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在哪里,在哪里……
偷袭,东北方,坦克,大灯,对了!
他急速地对参谋长说:“为什么偷袭要亮灯!”
参谋长:“不亮灯看不见路?”
“不对!”丁旅长立刻否认,“蓝军旅要是穷到连红外夜视设备都没有,能连赢十三场红军?”
参谋长立刻明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在玩声东击西?”
“查!把侦察营撒出去查!”
很快,他们收到了高营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旅长,东北方向只有四辆坦克,西南方则发现一支伏兵。”
“这帮猴精猴精的王八蛋!”丁旅长笑得酣畅淋漓:“一营这次立了大功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兵荒马乱,红军总算迎来了第二天的太阳。
蓝军在发现偷袭失败后并不恋战,一触而走。他们轻兵简从,溜得也快,红军家大业大跟不上。侦察营若是抛下其他部队,或可一试,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诱敌深入太远,稍稍追了一程,也就回来了。
“报告!”一个传令兵跑到指挥所来,“高营长请您过去,刚刚在附近发现几个坑。据分析,可能是蓝军侦察兵的窝点。”
丁旅长很兴奋:“好家伙,大家都瞧瞧去。”
坑不大,半身高,军工铲的痕迹很明显。人蹲进去,野草一遮,不走到跟前什么也瞧不见。
大家咬牙切齿地笑骂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地老鼠吧。”
丁旅长看着这猫耳洞,一阵后怕。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洞,才会有昨晚的偷袭。若非当时反应过来,事先查探,这一撤就撤到敌军的口袋里了。
他虽事先打探了蓝军旅的作战风格,可那些输得面上无光的队伍又如何肯和他实话实说。说自己料敌不清,被对手下了套?说敌军风格勇猛,把他们一击即溃?不,他们只会说蓝军旅军备太强,实在不公。他们只会说蓝军旅狐假虎威,动用不平等手段。
丁旅长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所以自认为从一开始就没有轻敌。但潜意识总还是觉得对方依仗的是导演部的偏袒,自己要斗的是导演部,而不是蓝军旅。如今看到对方的布防密度,缜密心思,他只觉后脊一阵发凉。
这是一个绝不能轻忽的对手!
丁旅长问:“发现几个?”
高城:“五个。”
“全是空洞?”
“只有洞,没有人。所以……”高城神神秘秘:“我有个想法,请您指示。”
丁旅长双手后背,洗耳恭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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