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您先跟我走,我回头打电话帮您问,好不好?”
赵宝平只好同意了,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猜测着哪张脸属于那个中文很好的年轻士兵。
来自中国的运输机沿着机场跑道一路奔行,趁着黎明曙光还未到来,猛然腾空而起,隆隆地消失在天空的尽头,像杨过那只体重超标却依然灵敏迅捷的大雕。
机场里的巴基斯坦军人们看到了这架,自发地举起右手放到眉前,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谢谢!
其余人好奇地看着他们,又看看顶上划过的飞机。
赵宝平拉住一个军人问:“那是什么?”
“一群很帅气的战士。” 军人回答他。
赵宝平怔怔望着飞机划过的轨迹,他有一种预感,他再见不到那个士兵了。
鹏程万里,终有归期。六个小时后,运输机再一次降落在离蓝军旅最近的军用机场上。
这次的任务二十四小时都还没到就回来了,但所有人走下飞机的那一刻,都有一股恍如隔世之感。再没有向你开枪的恐怖分子,也没有惊恐尖叫的人质。这里的气氛平和,宁静,令人心旷神怡。
一人歌兴大发:“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
老a基地临近北疆,群山脚下,植被丰富,环境优美。确实是个蝴蝶纷飞百鸟鸣的好地方。歌声很快汇聚成了大合唱,不会唱的人跟着哼哼也是激情豪迈。
袁朗不甘示弱,摆腰扭臀地领舞加入:“牧羊姑娘放声唱,愉快的歌声满天涯~”从头到尾居然没一个音在调上,一下就把原本还算整齐却不够坚定的大合唱打散了。
吴哲笑得东倒西歪,把手卷成筒大声喊:“哪儿跑来的妖精,带跑了全队的调喂!”
袁妖精不以为忤,用他突变的新疆基因,载歌载舞着唱回了a大队的基地。一路上开心地满眼都是光,比一整套大戏班子还闹腾。
“回家啦!”
☆、深渊和光明
a大队宿舍区楼下的院子里有两块小草坪,上面各竖了一块宣传栏。宣传栏规规矩矩地每周更新着,草坪却在疏于看管之下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吴哲早先看中了这块地方,打算开个花圃出来。
齐桓最近天天晚上在楼下公共电话亭和新女朋友煲电话粥,每每打完电话,就要满面春风地来花圃得瑟两句:“你呀就是太闲了,这整天都鼓捣什么呢?让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一个同学认识认识?”
吴哲执着水壶的手一横,如御临江山的君王一般指着他的花圃:“朕后宫佳丽三千,能从这儿一路长到海南岛去。这位是茉莉嫔,洁白馨香;那边是薰衣草贵人,浓情浪漫;边陇上五颜六色的宫女太阳花;再瞧瞧当中,雏菊皇后凤仙妃,一个赛一个的倾国倾城。”
齐桓看着被挖得横七竖八,却连跟苗儿都还没长的光秃秃的地,只有半截野菊梗孤零零地迎风而立,一脸无语:“说得跟真的似的。”
郭超刚从食堂摸了点夜宵回来:“怎么不种菜啊,花又不能吃。”
齐桓被这实用主义的理想深深感动了:“谁说不能吃,茉莉花味香清火,做排骨时放一点,那个滋味真是口齿留香。炒鸡蛋也很不错的……”
说得郭超向往地看着花圃,巴巴儿流了一地口水,气得吴哲要拿花铲打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兄弟妻,不可戏!”
上一次的劫机任务后,只要不训练,吴哲几乎时时泡在这里,今天浇水,明天浇水,花种都泡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发芽。
这天是休息日,天光熹微之时吴花匠又去照看他的花儿们。不一会儿,袁队长走过来,捡着花圃边的干净处盘腿坐下,脑袋一歪,看他干活。
吴花匠捡到一颗石头,顺手扔到对面的荒草坪去了:“起这么早,我吵着你了?”
袁朗叹气:“某人半夜做噩梦,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吓得我一晚没敢合眼。”
吴哲一呆:“抱歉。”
“想不想聊一聊?”袁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冲着地面一点一点。
吴哲条件反射一个激灵,他对这个开场白有心理阴影,含糊道:“没什么,有点不太适应吧。”
他低下头,回避自家队长即使打着瞌睡都刷不掉的存在感,结果看到了自己的手。匍匐隐蔽时满地碎石的磨砺,锋利叶边儿的划伤,树刺的针扎,昆虫的啮咬,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伤痕,让这只手早已不复往日的细嫩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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