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哪里还敢说出?”
“既然如此,便不怪你,”沈梦脸色稍稍舒缓,便命他从速取来,那人来去,其实也不过片刻,但於他,却极其难熬。
等沈梦将那件烧毁的大氅拿在手中,稍稍辨认,便知是何燕常赠他之物。只是烧得半毁,却不知为何。
沈梦生性多疑,很快想到赵灵的尸骨也未曾寻到,脸上便愈发的阴沈。他想,这件大氅扔在三道湾,走脱的人,却未必就是何燕常。只是赵灵双腿腿骨皆折,独自一个,未必能够走脱。
沈梦又问:“你是哪一日拾到的?”
那人便惶恐的答道说,“回沈公子的话。雪停那日,小人去领了马,要去采买,路过三道湾时,见着那件大氅有些眼熟,虽然烧得厉害,却彷佛是沈公子之物,便连忙拾了回来。只是前思後想,又不敢禀告了。”
“教主必然是从此路走出山去了。你们当初搜山,怎麽会寻不到教主的踪迹?”沈梦向前一步,看着他们问道。
座下无有一人敢应他的话。
沈梦哼了一声。
他唤了亲信进来,吩咐下去,要速速的寻回教主,只是不可大张旗鼓,不可引得众人皆知。
等到众人退下,他便有些焦躁,想,这消息怕是瞒不住的,拖延一两日倒也罢了,若是长了些,若是木盛路三娘他们知道了,只怕愈发的要疑心他了。若是黄谌知道了,必然要也命人找寻。这找寻的人越多,变数就越多,只怕最後,不好收场。
他想到黄谌,便微微冷笑。
每年他与何燕常来此山中,黄谌都要远下江南,今年与他合谋此事,这人为了避嫌,也照旧渡江南下去了。
此时只怕早已得了教中的消息,分辨不能,又不敢传书相问,正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呢。
沈梦带着肆无忌惮的恶意想象着,若是黄谌路途之中得知何燕常与赵灵两个一同失去下落的消息,不知会作何是想?不知会不会以为他不曾遵守约定,杀了这两人?会不会因了何燕常的生死未卜而悔恨当初的约定?
只怕黄谌还不曾回到教中,这次的消息便会传入他耳中,那时他又会作何是想?大约还是想抢在自己之前寻到何燕常罢?
沈梦露出冷酷的笑意,他想:经过了这些事,这个蠢人若是还想与何燕常有些甚麽?便真真是痴心妄想了。
那时已然入夜,沈梦起身推窗,朝外望去。
夜空之中,是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清辉落下,犹如落了一层薄雪。沈梦愣了一下,才终於记起,原来今日是腊月十六,正是他的生辰。
夜色冰凉,浸得人手足微寒,沈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年幼时的情形,其实已经模糊了,总是有许多的人前来,总是有许多的酒席,彷佛不是他的生辰。反倒是与何燕常一起的年年月月,都极清楚。
这也不奇怪,沈梦想,便是养条狗,养了七年,也有些情分。
纵然他欺我年少,把我视作娈童一般,纵然他好色如此,懒散无教,纵然他…?,我一时之间,难以把他忘记,也不奇怪。
他心里这样想,似乎就可以忘掉他曾经的渴望,忘掉被他扼杀的浓烈而又炽热的情欲,忘掉与何燕常同起同卧的七年。
月色如霜,常照九州,不会因他的欢喜或怨憎而增减半分,也不在意他是独眠空枕,还是与何燕常交颈而卧。
沈梦在睡梦之中,也不知梦到了甚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十三
赵灵不知何燕常要去哪里,要做甚麽,但普济寺这三个高悬的大字他还是认得的。
何燕常已经换做了寻常的打扮,彷佛认得路一样的朝山门之後走去,赵灵没奈何,只好跟紧他。
这三天何燕常只是赶路,最後却到了这麽一个和尚庙里,他不敢乱猜,可心里却有些忐忑。
何燕常做事,的确常和他们解说,只是这件,却与他们无干,是关乎他自身的事。寻不寻仇,回不回教,其实都不由得他赵灵来多嘴。
何燕常一路走了进去,却也无人阻拦,这庙里的和尚与香客,都彷佛认得他的一般,与他点头微笑,也有人多说一句,道:“罗施主,你弟弟还在後面睡觉哩!”
何燕常笑着点头,赵灵糊里糊涂的跟在他的身後,心想,教主有个弟弟?啊,不,教主怎麽又姓罗了?
两人走到庙里香客所住的所在,何燕常也不叩门,推开便进,赵灵不由得摸上了後腰别着的弯刀,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里面坐着一个男子,听到声响,便抬起头来,赵灵看到他的脸,不免惊呼了一声。
那人看了他一眼,突然说:“他就是赵灵麽?”
何燕常有些惊讶,便说:“你如何知道的?难道潜进我教中偷看过的不曾?”
那人呸了一声,说:“谁稀罕,是你教中散布出来的,说你酒醉强要了赵灵,把人逼出教了,你心中愧疚,所以抛弃教主之位,随他去了。”
这番话着实的出人意料,何燕常和赵灵两个都不由得“啊”了一声,只是何燕常那声很轻,赵灵那声却很大。
“这是哪个死人散布的谣言!”赵灵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杀了他!”
何燕常走了过去,伸手在男子脸上揉了几下,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然後才说:“俊青,我有件好事与你做。”
罗俊青目光警惕的看着他,“甚麽好事?从小到大,你有了好事甚麽时候会找我?”
“当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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