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错觉,我隐约觉得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但那实在太隐约,我打开南窗,这才发现一支红梅探进窗来,只开了这一朵,难怪香味如此淡。
窗外是一条长廊,我向外一望,便看到隋河,描金折扇展开了遮住他的上半张脸,他懒洋洋地半躺半坐在长椅上,一脚塌在长椅上,一脚垂下去乱晃,没个正经。
我有时觉得,他这副懒散的样子都是和水月君学的,真是好的不学……唉。
我撑着窗子,对他遥遥道:“隋河,我要走了。”
隋河挪开折扇,也望着我道:“伤都好了?走就走罢,反正他睡着,没人拦你。”
我“嗯”了一声,道:“你……你就这样一个人,等他吗?”
隋河彻底躺在长椅上,道:“那还能怎样?我已经习惯啦……”
我知道劝不动,索性不说了,从窗口一跃而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法术进展很快,复原术用的很很很好,以后也要好好修炼……”
隋河道:“不是我,是他自己变回去的,我哪里有那么高的法术。”
我道:“你这么聪明,迟早有一天,也、也可以。”
隋河迟疑道:“师兄,你怎么像在交代后事……呸呸呸,你以后还回来么?”
我摇头道:“应该不会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来来来看我。”
隋河闭上眼道:“唉……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守着镜湖,每天都是一样的光景,真是无聊死了。”
我心中忽然一动,道:“要不然,你和我一、一一起走,凡间很有趣。”
虽然也会有很多丑恶的事,但是大多数时候,凡间都充满了生活的趣味,隋河本就是凡人,也许那里更适合他。
隋河却摇头道:“我才活了二十多年,就觉得这么无聊,他……我若是走了,就没有人陪着他了,我怕他会觉得寂寞。”
我叹了口气,上次我在湖底见到的景象,若是常态,那他应该并不寂寞。
他一遍一遍过着与鹤别相守的日子,这岁月没有几千年也有几百年了,他在幻境中又不知自己身是客,怎么会寂寞?
隋河起身道:“你要不要等水月君醒来当面辞行?”
我皱眉道:“不必了吧。”
隋河道:“也罢,我送你。”
他一路将我送到镜湖外,对我笑了笑,一把描金折扇摇的fēng_liú倜傥,道:“就送你到这里吧,师兄,保重。”
我也对他道:“保重。”
其实我还想说很多,但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可说的。
他突然走前一步抱住我,又道了一句“保重”。
我点点头,他便放开我。
我纵云行了一小段,忍不住回头看他。
隋河高挑的身影还立在仙界云端,他仍在目送我,我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他也向我挥了挥手,转身回去了。
我隐约觉得这一别,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了,这样想着,忽然有些没来由的酸楚。
我和他其实都没有最开始的那段记忆,滔天洪水中,天地间只有我与他,他一个孩童命在旦夕,我绕着他盘旋不肯离去,这些都是水月君随口告诉我们的。
这些我们记不住了,但是从小多大的相伴我却觉得犹如昨天,这些情谊,终究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掉吧。
他早就不是缠着我要飞的孩童了啊,我相随相伴的那个人,以后也不会是他了。
第三十六章 宋家事了
我回到宋家的时候,正值午后。
从云端上望下去,只见曾经富丽堂皇的宋家如今萧索许多,门外挂了许多白幡,进进出出的府兵额头皆系了白帻,婢女们的鬓边也都插了朵小白花。
我落在门外,问看门的府兵要了白幡,一边系在额头一边向里走去。
庭院中正有几位道长踩着北斗七星阵法站了,其中为首的一位墨衣道长端方圣洁,阳光洒在他身上,直拉出一种距离感,只让人觉得不敢亵渎。
他神情肃然,一手执剑一手念诀,低低地默念了些什么,他一抹剑锋,剑身上顿时金光四作。
随后他收剑回鞘,双手将剑还给身旁的道士,道了声谢,又去对旁边抱着婴儿的憔悴女子轻声劝慰了几句。
我见他的法事已经作完,方敢上前。
云殊君见我来了,目光顿时柔和许多,他一手背在身后,示意我再等等,又继续对宋秋道:“……夫人良善,此番炼度后,定然已飞升极乐,大小姐,万望保重。”
宋秋原本秀美的脸上满是疲惫憔悴,她强撑着道了谢,又对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云殊君道:“多谢云殊道长和鹤公子,道长大恩大德,宋秋无以为报……”说着便要行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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