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叔似乎那么几天之间就苍老了十几岁,像他们这种人,进一趟警察局,再出来的时候,那样子就完全的变了。
——那是一种常人根本不能理解的折磨,他们的手上都不干净,进去了之后就会不断的、不断的去想,会不会在调查他们的把其他的事也一并查了出来,会被判什么罪、量什么刑,会不会有人来保他出去,他到底会不会死,这是普通人不能明白的恐惧。
孙叔对林渊洋笑了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没有你我这条命都没了,现在进去坐几天怎么了,在里面吃好喝好睡好的,就当是给自己放几天假了。”
林渊洋的眼底有些微微的发红,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说了一句:
“我送你回家。”
林渊洋给了他们进局子的这些人一大笔钱,并且把兄弟们都聚在一起,热闹的吃了一顿饭。
林渊洋说,有你们才有我的今天,他说,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儿别给我顶罪,我不想连累了你们。
他走到了一个人身边,什么都没说,直接拿出刀子削了那人两个手指头,鲜血霎时间就崩了出来。
“你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清楚,不用我重复一遍。”林渊洋垂着眸子看他,语气毫无感情:“你跟过我,我今天留你一条命,以后你不是我林渊洋手底下的人,我也没你这号兄弟。吃完了今天的饭就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汉子直接就哭了,他哽咽着说:“林哥,是我对不起你,我……”
“不用解释了。”林渊洋冷淡地说:“背叛过我一次的人,我不会再给他第二次的机会,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澜坐在桌子上,看着那一幕,心底微微的颤抖——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林渊洋犯罪的证据,并且交给了警方,林渊洋会不会也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一种对陌生人的语气对他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别再跟着我。
想到这里,沈澜居然有些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还带着心脏剧烈的疼痛。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果林渊洋真的犯罪,他是会为林渊洋遮掩,还是…把他送上法庭。
最终得出答案的那一刻,沈澜隐约的明白,他或许不应该再做一个警察了。
只是幸好,他沈澜这一辈子到老到死都没对不起过林渊洋一次,林渊洋也从不曾让他为难。
这晚林渊洋喝的有点多,沈澜在他的身边,他便肆无忌惮了一些。在场的兄弟们都知道沈澜现在是林渊洋身边的红人,更是他的“入幕之宾”,而且沈澜为人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爽朗大方,开得起玩笑,大家都很喜欢他,林渊洋歪倒在沈澜身上的时候,兄弟们笑着打趣:“沈哥,快跟林哥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澜极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才二十五呢,别叫我哥啊…我可担待不起。”
他看着林渊洋微皱的眉,知道他醉酒了不好受,便没再多耽搁,扶着人往外走。
林渊洋的腿有些发软,出了大门之后沈澜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进了车库。
他弯腰把林渊洋放在副驾驶上,在他身上披了自己的外套,刚想关车门的时候却听到林渊洋叫了他一声。
“……沈澜。”
“我在,”沈澜用手摸了摸林渊洋的脸颊,声音十分温柔:“怎么了?”
林渊洋却没再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嘴上一直叫着。
沈澜,沈澜。
沈澜只觉得那一刻心里暖烘烘的,他低头在林渊洋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低声哄道:“哥,我带你回家啊,一会儿就回去了。”
林渊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沈澜才说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沈澜一路驱车回了林渊洋的家,只是还没到家门,他的车灯就照出了另一辆车的影子——林渊洋的家在郊区,晚上的时候几乎谁都不会过来,而且这辆车就停在他们家门口,明显是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澜心里一紧,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现在在林渊洋家门口等着的人,恐怕来者不善。
沈澜一个刹车踩了下去,车子当即就停了下来,他打开了前车的大灯,按了一下喇叭。
沈澜看到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他看了看熟睡中的林渊洋,也开门下了车。
沈澜的个头不小,有一米八五多,但是那男人居然还比他高上了一截,沈澜借着灯光看清了那人的五官——器宇轩昂的眉峰、深邃幽暗的眼眸、高挺屹立的鼻梁和轮廓硬削的嘴唇,那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和强大而凛然的气场。
“抱歉,冒昧唐突了。”那男人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浓醇的酒,带着古韵的气息,他咬字清晰道:“我想见林先生。”
男人的话仿佛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霸道,那种被人压了一头的感觉让沈澜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的气势分毫不减,冷淡的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你还是请回吧。”
“那我明日再来拜访。”那男人礼貌的说完,倒是真的没纠缠什么,转身信步往回走。
那人明显就不是一般人,从他的气场和涵养就能一下分辨出来,沈澜目光冷硬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钻回了车里。
第二天林渊洋醒来之后,沈澜跟他了说这件事,林渊洋的眉头明显的蹙了起来,他沉思了良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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