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后捏了捏眉心苦笑道:“我好像转移了怒气的对象。”
甘南其人,算是h市笔译圈最近几年风头正盛的人物之一,他的主攻方向是欧美文学著作的翻译,这方面做的人很多,但做的好的人很少。
众所周知,语言是需要环境的,尤其是当你学一门外语学得越发深入的时候,你会发现语言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尤其是文学作品,仅仅知道每一个单词的意思是不够的,更多的是需要你对当时文化环境、经济环境甚至政治环境的理解。而这一点也是甘南的优势所在,虽然他并没有长时间旅居国外的经历,但是他阅读过许多书籍,看过许多纪实类影片,对各个时期的欧美文化都有一定的了解,而这甚至是比切实的经历更重要的部分——因为更多的时候需要你翻译的并不是现当代的文学著作,而是那些经久弥新的近代作品。
故甘南虽然年轻,但在笔译圈一向以成熟稳重、阅历颇丰的形象示人。
然而,无论他在外人面前是个如何可靠冷静、内涵丰富的男人,他在苏北面前永远是率性坦然的大男孩。
“谁敢惹我家南哥?”苏北笑笑,刻意说得轻松。
甘南侧头与他对视,看进那双无论何时都能让自己轻易沉溺其中的黑亮眼眸中,他几乎是喟叹道:“看到你,就觉得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
苏北对他微笑,轻声道:“荣幸之至。”
他并不会追问甘南的烦心事,因为他知道不是对方不是有意瞒他,只是不愿让任何杂事占用他们彼此都珍视的相处时光。
甘南挂了启动档,弯起嘴角道:“那容许我邀请d大最帅的苏教授共进午餐?”
黑色的帕萨特委委屈屈地缓行在校园的公路上,一直待出了校门才发挥了3.0排量的优势,快速隐入车流之中,载着二人在这座拥有“魔都”之称的城市寻找独属二人的小天地。
一般在苏北下午没课的日子,二人的中餐都不会随随便便解决。
他们愿意为保留着s市传统风味的生煎包,驱车一个小时前往隐于喧闹城区的小巷子;或者辗转三次地铁只为了买一客可以足以匹配浓郁可可的芝士蛋糕——当然,这一般都是为了迁就甘南。
生活之于他们而言,只是生活,也全是生活。
老李炸酱面。
小小的店铺开在商业街分叉口的小弄堂里,里面熙熙攘攘都是小饭店,各地的服务生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招揽客人,与几米之隔的五光十色的大厦显得格格不入,又淳朴地保有一份自己的特色。
“李师傅。”二人进了门没有马上找座位,反而探身与在厨房里忙活的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
男人还没抬眼就笑着开口:“哟,来啦,老样子?”他看到二人点头之后便扬声朝外喊了一嘴,“小孙!把老位子给擦一遍!”
“早擦好啦!”刚把面条端给客人的年轻人笑着跑过来,摸了摸把二人朝角落引,“南哥,苏老师!你们坐,你们坐。”
除去厨房,面积大概只有二十多坪的小店,总共摆了六七张桌子,不过大概是摆得位置好,虽然不太宽敞,倒不至于让人觉得拥挤。
正值十二点半,店里只有三四个客人。
“今天忙吗?”
“还成,中午嘛,人不算多~”小孙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你们稍微等会儿,师傅已经擀好面了,我去打个下手啊。”
“别管我们,忙去吧。”苏北微笑。
不过五六分钟,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就端了上来。
这家的炸酱面一向以炸酱味美以及面条筋道闻名。
“果然无论吃多少次还是觉得好吃啊。”甘南满足地吸溜了一长串面条。
“李师傅大概又给你做了个甜度加深的特制版。”苏北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顺手扯过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笑道:“慢点吃。”
甘南闻言对他抬了抬眼皮,不自觉带了点撒娇和委屈:“我饿了。”
“不是给你备曲奇了么?”苏北皱眉,倒不像是对待一个简单了饿了么的问题,而像是研究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甘南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了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撒娇:“跟他们谈完翻译的事就十一点多了,我就想先过来接你吃饭吧。”
“小孙,给加个卤蛋。”苏北转过头冲坐在收银台盯着手机傻乐的年轻人喊了一声,然后淡淡道,“下回我给你打电话。”
甘南吃惊:“给我打电话干嘛?”
“提醒你吃小点心的时候到了。”他这话说得无比正经,就像是对待一件本该严肃处理的事。
甘南神色一时精彩纷呈。一面对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对对方不经意的甜言蜜语感到手足无措觉得气恼无比,一面又心里颤颤地充满了被对方珍视的感动。
苏北知他甚深,自然一眼就看得清楚明白,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嘴角带笑,眼神认真道,“不准瘦了,不然熬到十一点的资格也取消。”
“我只是漏吃了这么一次小点心!”甘南哭笑不得,“前几天夏清文还嘲笑我这么吃下去早有一天要三高……”
正好小孙端了卤蛋过来,苏北一边给他夹进碗里一边道,“别听他瞎说,咱们每天晚上的菜谱都是按照营养搭配的,就算得三高,肯定也是恨不得天天夜宵吃烧烤的刘远先高。”
于是在甘南高高兴兴吃蛋的时候,正在忽悠客户加大基金投资的刘远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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