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亦素被她掐住了脖子,被迫往上提,触及她眼中的恨意,又是一滞,阿那嫣然如此憎恨大齐,当初为何又甘愿和亲?
眼色泛红,在旬亦素认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阿那嫣然松开了手,她狼狈地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火光映红了她漆黑的眸子,她脑子里只想着袁谩,若袁谩知晓这些事,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地来边疆救她。
她渴望那人过来,却又不希望她来。
来即是重视她,心中有她,可又是一条死路,家国与她该如何取舍?
阿谩,你会怎么做?
泪水簌然而下,曾经的念想、曾经的渴望,一夕间不复存在,她紧紧握着地上的尘土,轻声恳求道:“公主,放过袁谩。”
不来便好!
危难来时,她如此安静,水盈盈的双眼凝视着阿那嫣然,巧眉凝结,一滴泪终是未忍住滑落唇角,“王妃,阿谩虽是边城守将,可也是你的故人,可否高抬贵手。”
旧时的称呼并未让阿那嫣然心软,“袁谩做好她的边城守将,自然无事,她若跨越国界,国主知道后,可就由不得我了。”阿那嫣然低眸望着旬亦素,泪水挂在凝白的脸颊上,晶莹如珠玉,可惜无人怜惜。
她冷笑道:“旬亦素,和亲的人就是被家国抛弃,你死了,旬子谦不会为你兴兵,袁谩不会为你跨国界来寻仇,飘零如孤叶,只有自己心疼自己。”
阿那嫣然头也不回,自己往外走去,锦袍生风,猎猎作响,吩咐道:“将王府封了,不准任何进出,待禀明国主后,再行处置。”
步步迅疾,阿那嫣然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黑夜的帘幕中,旬亦素无助的目光落在寒光逼人的兵器上,暗淡的眸子异常突兀。
风吹散了她眼角的泪水,冷冷月光在天际上出现,穿透了夜间的森凉,落在被士兵紧紧包围的府内。
她首次心乱如麻,想不到任何对策,阿那嫣然的所为太过突然了,如利剑搁在了自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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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
贡马一事查了半月有余,刑部、户部、礼部三部忙得团团转,贡品不仅少了马匹,还少了很多稀奇的珍宝,应该流落在民间了,持有这些的宝物的人日夜难安,有些自觉的人交出了这些东西,协助朝廷查出贩卖的幕后之人。
朝廷之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慎查到自己头上,纵然与此事无关,难不保会查出自己以前做的事,没人可以做到清廉如水。
帝京城内百姓也因此事多了很多茶余饭后的话题,天天见到禁卫军满大街抓人,吓得又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风雨之际,也不敢再看热闹,希望这件事快些过去。
半个月来最安静的莫过于平南王府,旬长清每日被卫凌词压着去国子学上课,闲暇逗闹的时间都没有。
郡主府修好之时,已是二月初了。
郡主府大门正对南方,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一条街上各种铺子,还有林立的酒肆,一出门便可买些小玩意;隔壁平南王府大门却是朝北,两府虽说只隔一道墙,但从前门走,还需走上一段路,花费一盏茶时间。
旬长清从地图上看出了两府构造,觉得出入麻烦,让管家命人凿通了唯一相隔的那道墙,造了一间两人可同时进出的角门。
卫凌词来时将凌云山的书都带了过来,曾经装满了几辆马车,如今搬进了郡主府,卫凌词一人在书房中拾掇,满地都是装着书册的箱子,走路时都不知如何落脚。
傍晚时分,旬长清下学后,便直接来了书房,此时屋内角落散着几只箱子,大部分的书都已整齐地摆在了书柜之上。
这间书房构造是卫凌词所为,她在地板之下铺就了地龙,冬日没有炭火也可保暖,如今二月份不需要地龙了,便铺了厚厚的地毯,人直接坐在了上面,舍去了桌椅之类的物什,只放置了一方很小的案几。
旬长清进去后,便整个人躺在上面,懒洋洋地翻了身子,歪着脑袋望着兀自整理书册的人,喃喃道:“明日休沐了。”
话语中似含着些许怨气,自那晚后,卫凌词似看犯人的一样盯着她,除了国子学外,任何地方都不准去,她心中猜测,是为了那晚而撒气。
那晚毕竟是她理亏,卫凌词又保证给她一年时间,得了便宜自该要卖些乖。
听着这般孩子气的话,卫凌词放下手中诗集,发笑道:“休沐又如何,帝京不安全,你想去何处游玩,只怕没有人愿意陪你去,赵阳也被困在府内,你一人出去玩吗?”
“我不出去,我就想问你,你今晚是不是就要住这里?”
“东西都搬过来的,难不成我还回去吗?”
“那我呢?”
卫凌词瞥她一眼,拿着诗集敲了敲她的脑袋,眉眼温和,道:“我那日说过,郡主府不欢迎你,你自然该回你的王府。”
“你还说禁止我入府,可我现在还是进来了,你的话已经不作数了。”旬长清坐起身,往她身边挪过去,如没有骨头一般靠在了她的身上,身心都舒服得很,忽而想起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借机凑近她耳边,低低道:“紫缙抓了一个人,在户部尚书王柏的府外抓到的。”
“那人是谁?冀州来的?”卫凌词微微侧身,旬长清未察觉便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少女骨骼未及成人一般大,小小的身子很是柔软,倒在她的腿上,脑袋几乎要磕到了桌角,她忙用脚踢开了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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