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颉的心思一向藏在心里,他从来都不透。他只见羊印颉蹙眉,认真地道,“你确定?”
回答干脆,“确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小羊笑了笑,“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确定你……”
“很确定。”
羊印颉点点头:连话都没让他说完,不像以前待他的云箴,看来不必再置疑。几日来的一切自然也迎刃而迎。他想通了。
“那好。”羊印颉明朗地笑了起来,“恭喜王爷得偿所愿。下官告退。”
叶宝友追着他迈出屋子。羊印颉却跨过栏杆轻飘飘地跳了下去。素净的袍子迅速湮灭在一片争艳的色彩之中。叶宝友回过头,“云箴,开心了吧?哭得时候记得躲远点,别叫我看见,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叶宝友纵身一跃,穿过嚣闹的人群,快步追上了小羊。
小羊很平静。叶宝友路过沽酒的摊子,拉住他的袖子,“喝一杯?”
“回去睡了。为了个小兔崽子爷三天没睡好。回去养精神。”
“我觉得云箴是气话。”
羊印颉悠悠道,“我也觉得。”
叶宝友哽住了,“那你刚才……你搞得跟要死了似的,敢情你骗我们玩呢?”
“那是刚才,我说得是现在。”羊印颉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我现在又觉得他在气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僵着。”羊印颉说毕阴森森一笑,运起轻功奔回衙门了。
叶宝友忧心忡忡。
搂着秦牧观躺在床上时,叶宝友决定吸取教训,先未雨绸缪一个,“牧观,以后若是咱俩吵架,赌气可以,但绝对绝对不能说瞎话,口是心非啊。”
秦牧观诧异地抬了抬眼,叶宝友诚恳地道,“牧观,你觉得我爱你么?”
秦牧观温浅地笑了起来。
叶宝友不懈地追问道,“那你觉得,你爱我么?”
秦牧观拢好两人的被角,拂手扫灭了床头的灯。
感觉到黑暗中靠过来的活生生的温暖的人,叶宝友摸出长年放在枕下的药瓶,翻身覆了过去。
那个谁谁不是说了么,爱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他们现在很有爱。
“嗯……”
叶宝友满意了。
5
羊石子小朋友发现,老爷最近勤勉了许多。候爷说了,这叫化悲愤为动力,看来你家老爷今年考绩也是一个优上了。
羊石子小朋友朴实地想,看来今年过年也能吃上一只活宰羊了。
羊大人带着羊石子小朋友去巡街,羊石子小朋友眼尖嘴快,“老爷,那莫不是王爷?”
羊大人漠然抬头,云小王爷正陪着个漂亮丫头站在摊前看小玩意。羊大人认识那姑娘,春风楼头牌,卖艺不卖身才色双绝之清荻姑娘。羊大人还给她写过一首相思小调,深受欢迎流传广泛。
羊大人皮笑肉不笑,拉着小石子继续巡街。小石子灵俐地道,“为什么王爷故意装作看不见咱们?”
羊大人道,“冷战。”
小石子颇不相信,“该不会是王爷不要老爷你了吧?以前王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呆在老爷身边,现在王爷连看你一眼都欠奉……”
“石子。”羊大人颇欣赏地摸摸他的头,“你说对了,老爷确实被抛弃了,现在好可怜,好伤心,你能不能乖乖地去对面问一问最近的布价,安慰一下老爷伤怀的心?”
羊石子无奈地过去了。
小羊大人嘿嘿一乐,继续巡街。云箴两人与他正走了个面对面,小羊大人双手一拱,“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慢走,下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云小王爷淡淡一“嗯”,面无多余表情,两人擦身而过。
羊石子气得牙痒痒。
“老爷!”羊石子恨恨地将羊印颉拉到一边,“你这样怎么行?”
小羊大人立刻捧心道,“心好痛好痛。小石子,老爷好心痛。”
“你等着。”羊石子快步冲出去,拉住云箴的袖子,着急地道,“王爷不好了,快救救我家老爷。”
云箴回过头,羊印颉就蜷在巷口阴冷的石阶之上,肩膀瑟瑟发抖,云箴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抱了起来,“小羊——”
“别上当。”闷沉的声音带着笑从蜷在脸前的胳膊下传来,“我逗小石子玩呢。”
云箴怔了怔,一甩手,重重推开了他。
羊印颉撞在墙上,呲牙咧嘴。云箴愤怒地站起来,“羊印颉——”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羊印颉抬着脸,手里正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云箴居高临下地望下去,越发觉得多日不见的家伙瘦弱得不成样子,跌坐在阴冷的墙脚下,就像一个不甘心被遗弃的孩子,黑漆漆的眼睛里复杂得让人只想蹲下去,紧紧拥抱住他。
“云箴,”他仰起头,声音恳恳切切,“跟我回去吧。”
“好”字几乎脱口而出。云箴捏了捏手指,强压抑住冲动,生冷地笑道,“回去做什么?”
羊印颉想了想,松开手,道,“我喜欢你。”
“然后呢?”
“你喜欢我么?”
云箴铁着脸,扭头走了出去。这家伙,耍他。
羊印颉嘿嘿地笑了出来。看着云箴的那个小样,他就知道云箴这小子心里想什么。装得那么平静,可也奈不住他羊爷真情实意地剌激!
既然没变心,那就好办,羊印颉吹了一声口哨,招呼过羊石子,“布价问了么?”
羊石子一扭头,恨铁不成钢地又奔布铺里去了。
6.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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