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一丝动容,他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父子三人,尖细的嗓音格外高高在上:“咱家要你个老男人做什么?阉了做太监我还怕主子们啃不动,怪罪咱家呢!”
宫里的老太监,说话最是讲究火候了,对于容贵这一家平头小百姓,李德荣的话不需要留半分情面。
兜头一盆冷水,容贵胸口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狠狠地凿了个洞,他睁着空洞的双眼,眼睛无神的看着李德荣的方向,他不怪张全福骗他,他只怨自己,没本事,要让止儿来替他顶这份罪。
“公公……”好半晌后,他张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终于又开口说道:“公公若是不答应小人,那小人只好,在这长跪不起了!”
穷苦的小老百姓,若要与人争,除了一条贱命,还有其他赌注吗?
容贵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德荣不屑一顾:“哼!好个刁民!你以为,皇宫是你可以任意撒泼放肆的地方吗?”
李德荣最讨厌被人威胁,容贵的一番话实是让他憋气,他凑上前一脚揣在容贵的心口上:“咱家告诉你,在这宫里,咱家要想弄出个死人,还没人敢管到咱家头上!”李德荣眯起眼,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
那一脚不轻,容贵觉得心口像是要爆炸开来,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他却置之不理,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好,额头一记记砸向冷硬的石地板。
“请公公开恩,小人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请公公开恩,小人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
不去看李德荣阴沉如暴风雨骤临的脸色,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容贵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红色的血液在地面蔓延,一股股触目惊心的红。
容念就跪在他身边。
这一刻,容念深深地感受到一个穷人的悲哀,他的父亲,他老实善良的父亲,在这个不平等的社会里,扮演了最低贱的角色。
“公公,让我去!”
容念这样对李德荣说道。
第3章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容念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屋里的人都看着他,李德荣的脸隐在昏黄的光线里,忽隐忽现。
容念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再一次道:“公公,我愿意代替哥哥,留在这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埋得低低的,李德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神情,只是片刻后,他轻轻说道:“你知道咱家,要留你小哥哥,做什么么?”
“不知。”容念低着头不言语,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自己闯的货,不能让容止替他承担。
只是他的这份用心,在李德荣看来,却显得十分可笑。他轻笑着对容念道:“你不知我要你小哥哥做什么,就敢轻易将他的事应承下来,你可知你的这份天真,兴许会害了你一辈子?”李德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他在宫里住了大半辈子,被感情绕住的人见多了去了,但是皇宫后的乱葬岗里躺着的,却大半都是这些所谓的重情人!
但是,容念倔强地出奇,即使李德荣这么说,他也依旧不肯改口:“容念愿意代替哥哥,留下来!”
他依旧低着头,不看李德荣,纤细的颈子埋得低低的,从骨子里透出倔强。
李德荣松了口:“好!咱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愿意留下来,咱家就给你一个机会。”
李德荣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他起身走到容念面前,蹲下,手指挑起他削减的下巴:“那你告诉咱家,你凭什么,让咱家选择你?”
容念不惊不慌地抬头看他:“因为我比哥哥聪明。”
“哦?何以见得?”
李德荣的语气里明显带了质疑,容念思路清晰地回他道:“止哥哥为人老实善良,说好听了叫做醇厚,说难听了,便是木讷,这样的人,公公也敢留在身边吗?”
把容止批得一无是处,容念脸上一无表情,心里却紧张得厉害,但愿他这么说,李德荣能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容念显然低估了李德荣这只修成精的老狐狸,他看着容念,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你以为,像你这般巧舌如簧的人,咱家就敢留在身边了?”
李德荣说完灿笑着看向容念,容念心里很是发怵,心想自己要是真落你手里了,那绝对要做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嘴上却说道:“容念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公公手里,容念若是跟了公公,定当尽心尽力为公公做事!”他说着,身体伏地了跪在地上,表明自己的忠心。
李德荣不动声色地抬高容念的下巴,他什么也不说,只定定地盯着容念的眼睛。
容念知道李德荣在想他话里有几分忠心,他一动不动地睁着细长的眉眼,看向李德荣的眼里无一丝波动。
半晌,李德荣笑了:“哈哈哈哈!”他露初了今晚以来第一个笑容:“好!的确是个乖巧的孩子,咱家就收你下来!”
“多谢公公赏识!”容念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李德荣想戳戳他的锐气,于是又道:“先别急着磕头,咱家今儿可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是不是块璞玉,咱家可得先磨一磨,你要是受不来那个罪,到时可别怪咱家不客气!”
半只脚陷进烂坑里,容念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回答李德荣:“容念不后悔!”
李德荣斜瞟了他一眼:“那最是好!”
李德荣心里是高兴的,看眉眼他知道面前的孩子长了副好相貌,只是不知为何脸上一片花花绿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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