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上下哗然,符夙奉承着四方,却没看见楚谡惨白的脸色,朝会一散,大臣们簇拥着符夙,准备沾沾喜气,唯有拓跋肆神色冷峻,留下了山甲将军,后来宫中盛传,拓跋肆在临华殿狠狠斥责了山甲将军,叫骂着什么:“好个前秦的忠心奴才!”,“联姻是真,叛国也是真吧!”
山甲将军出宫时,朝服湿了一大片,眼中满是惊恐。楚谡被群臣挤在后边,直到符夙回府也没能上去说句话,符夙被簇拥着到了府门,便看见对面的一袭白衣,赶忙停住脚步上前喊道:“小谡...。”
符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让走,楚谡背着身心紧了一拍,淡淡道:“公子有事么?”
“你愿意唤我公子,我知道小谡心中总是有我的,这么多日你气也气了,到我府中小叙如何?”
符夙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劝道,楚谡心一软半推半就的被符夙劝进了府中,符夙看起来很是开心,屏退了左右后,大笑了几声道:“小谡你可知道,我与山怜定亲,下月初一便成亲。”
楚谡心里并不好受,强撑着笑容道:“公子身旁能有人照顾,是好事,只是这亲事...小谡想问是荀裕替您谋划的?”
符夙笑容一凝,讪讪道:“小谡...我成亲的事,怎么又于荀裕牵上关系,你太针对他了,有失君子风范。”
楚谡冷冷道:“若荀裕一心为公子,谡岂能论他长短,公子您常告诫我戒急用忍,怎么到了自己,全给忘记了,您的一举一动皆在拓跋肆的眼下,您近来的行为如此明显,为何拓跋肆隐忍不发,您真以为拓跋肆是傻吗?”
“拓跋肆固然不傻,公子也是司马昭之心,可为何拓跋肆隐忍不发?楚谡公子知道为什么吗?”荀裕走来,眼底带着愠怒。
“郑伯克段于鄢,公子想必读过...。”楚谡尚未说完,荀裕衣袍一震,大笑道:“拓跋肆可不是寤生,公子更不是共叔段,拓跋肆眼高于顶,他在养虎,他想与虎搏斗,锋芒毕露不知检点自寻死路,为天下笑狂生耳,顾子奉升任将军,羽林中郎将的位置空缺,岂非天赐良机,公子何妨一试。”
楚谡怒目而视道:“以退为进,拓跋肆何尝不是在等我们作茧自缚!”
荀裕对楚谡再拜道:“我等堪为破茧之剑!还望楚谡公子放下对荀裕的偏见,荀裕是剑走偏锋,却不失为良计!”
符夙猛地拍桌,神情激昂道:“成则王,败则寇!我手上已有一支强大禁军,起兵那日便是清河反攻自立之时!”
楚谡眼中,符夙已经魔怔,楚谡拜道:“公子大业,谡不能同行,公子恕罪。”楚谡毫不犹豫的离去,他言以至此还能如何?
荀裕已显杀意,对着符夙冷声道:“楚谡深知我等计谋,若他背叛后果不堪设想,当杀之以绝后患。”
符夙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我的就是他。”符夙面露狠光对着荀裕道:“你也不准算计到他身上,禁军反攻时,务必保证小谡的安全!”
荀裕暗自松了口气道:“荀裕明白,这羽林中郎将荀裕要定了,这就回去与父商议。”
符夙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没有回话。荀裕走后符夙一挥手,暗中出来一人,符夙道:“去派人跟着荀裕。”
黑衣人一怔道:“荀裕公子吗?”
“嗯,荀裕...小谡既然说怀疑,便去查一查荀裕是否怀有异心,文国公久不临朝,早已不管天下事,他的儿子荀裕的确太过热心了些。”
“喏。”
文国公府。
荀裕换上浅色直裾,站在荀攸的书房前,犹豫了半晌,只听见屋内传来老者的声音。
“荀裕在外面犹豫半晌,为何不肯见老夫?”
荀裕扬起笑容,推门坦然的走了进去,荀攸早已是一位老人更褪去了长安双杰时的豪情万丈,可纵然老去,荀攸依旧一丝不苟,跪坐桌案前,衣袍不见一丝褶皱,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丝散落,见荀裕前来,荀攸淡淡颔首,深陷的眼窝和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依旧带着锋利的光芒。
“父亲,荀裕有不情之请。”荀裕跪在荀攸面前,带着些拘束,甚至蒙上了一层畏惧。
荀攸面色严肃道:“你从不令我担心,总是信心满满,如今也有为难之事了吗?”
荀裕点头道:“羽林中郎将职位空缺,荀裕想请父亲上书推荐...推荐荀裕担任此职。”
荀攸摸了摸胡子,没有答应下来,看着荀裕道:“举荐人才不避仇亲,唯看才能,若你想...为父可以答应,可你要告诉为父,你的心思在帮扶天下还是在搅乱天下。”
荀裕心下一抖,荀攸的目光太过狠辣,荀攸笑容凝在脸上,又渐渐收敛起来:“父亲为何这样问?”
“老夫虽不问政事,却也知道朝中局势岌岌可危,终有一日陛下不会容下符夙,而符夙定不会束手就擒,城中禁军已被符夙掌控,你要做他手中之剑掌控内宫,是为乱臣贼子。”
荀裕诧异,荀攸是前秦之臣,纵然降了大魏,他料想荀攸是想要颠覆大魏的,可他这话似乎在职责自己。
“荀裕不明白,符夙公子才是天命所归,父亲您不也是前秦的臣子吗?”
荀攸摇头道:“吾辈入仕,在乎的不仅仅是嫡庶正统,而是天下一统百姓安宁,朝代更替换来的太平天下,也是吾辈所一直维持的,若有人想打破这风平浪静的局面,便视为乱贼,天下不容,哪怕是你也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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