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怕什么?”昭炎看着他一笑,将头凑到他耳边,低低道,“莫非怕我与师兄一样,斩不断心魔,堕入魔道?”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长垣被他一语正中心事,脸色顿时僵住,却听昭炎又道:“师父放心,我绝不会同他一样。”
长垣微微一怔,不由问道:“你怎么就敢这样笃定?”
昭炎又是一笑,他生了副凉薄的相貌,笑容锋利,目光却很真挚,低声道:“师兄堕入魔道,惹得师父伤心,我才不要惹师父伤心。管他有什么心魔业障,为了师父,我统统斩了便是。”
长垣看他一双暗红瞳眸灼灼有光,心中顿时回暖,伸手在他后颈上摩挲了片刻,又微微笑道:“便是你有如此决心,只怕修行上还不够用功,倘若过不了仙试,却又如何是好?”
昭炎皱了皱眉道:“我已经十分用功了,今日在披云崖,掌门师伯还说我这些时日颇有进境呢。”
“哦?”长垣笑了笑,“那你倒说说,你从前明明都静不下心来修道,怎么现下却顿悟了?”
昭炎听了这一问,似是迟疑了片刻才闷闷道:“我听别的同门说,过不了仙试的弟子都不能留在灵台,要被遣到下界去做地仙之流,对么?”
长垣“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原来你是不想到下界去做地仙?”
昭炎却摇头:“做什么仙人我倒不在意,只是……若我去了下界,以后千年万年,又有谁陪师父在云海断崖上看云呢,”他仰起脸,看向长垣,不自觉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垂下的一缕青丝,缓缓道,“我若不在,师父一个人在天界孤孤单单的,又要怎么办?”
他喉音中略带着少年人的沙哑意味,又夹杂了惆怅之意,听得长垣气息一滞,竟忽而从心底泛出一股奇异的热潮。他虽不知这奇异心境究竟因何而来,可已隐约觉得不妥,向后稍一仰身,而后状似无意地将那缕头发从徒弟手中抽了出来,
昭炎不明所以,依旧睁着那双暗红眼瞳望着他,低低道:“师父?”
长垣却已避开他目光,兀自笑了笑:“这都是孩子话,便是你过了仙试,顺遂登仙,也不一定能留在灵台。你莫非忘了,允参两百年前便得了仙身,而后就被指派去了西昆仑担任仙职,等你也成了仙,还不知要被委派到何处,岂能像如今这般,一直留在为师身边。”
昭炎显然未曾想过此节,一时有些懵了,向后一退,惶然站起身来:“原来就算成了仙,也不能留在这里么?”他忽而恼怒起来,将衣袖一拂,“既然如此,我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长垣听了这话,不由面色一沉,斥道:“登仙一事岂是儿戏,为师教导你多年,你不望自己能修成正果,反而因这些尔尔琐事乱了修道之心,可对得起为师的教诲么?”
他这话说得十分严厉,若在往常,昭炎必不敢再说什么悖逆之语,然而今日却收不住脾气,连声道:“师父难道不知,我本就不喜欢修道,也并不想成仙。我在灵台这一千年,除了同师父说话之外,做什么都不觉得快活,若不是师父当初把我带上灵台,我早就……早就……”
早就什么,他却说不出来,只恨恨走开几步,仰身躺在榻上生气。
他这几句本是泄气之语,随性而发,并无别的意思,然而长垣听着,却是怔了许久。他想到自己原也没有什么成仙的资质,不过因缘巧合,碰到乾元祖师,而后被带上灵台,数千年时光荏苒,竟是寂寥无比。眼下看来,昭炎的脾性明明更不适合修道,却因自己的缘故,被迫留在灵台,便是磨去本性,成了仙身,只怕也是落得与自己一样的境地。如此一想,他忽而便生出愧疚之心,缓步走到榻前,看着榻上的徒儿,低低叹了口气。
昭炎听见他的叹息之声,不由睁眼向他看来,却见他立在榻边,神色中看不出喜怒,然而眼睑微垂,又像是藏了满心怅惘。他忽而便忍不住,起身抱住了长垣,唤道:“师父。”
长垣既已觉得愧疚,待他自然愈发和缓,摸了摸他的头才道:“你若想留在灵台,也不是没有办法。待到你过了仙试,或许会被委派到别处历练上一两百年,等历练之期一过,我便请紫宸师兄将你召回灵台,依旧在此处任职便是。”
昭炎将他抱得紧紧的,仍是摇头:“一两百年我也等不得,”他抬起眼睛,哀求般看向长垣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去仙试了,就留在琼华殿当个侍候你的仙童可以么?”
长垣被他气得笑了:“哪有你这样大的仙童,我也不敢受你的服侍。”他顿了顿,又怕徒弟真的动了念头,不肯去参加仙试,便低了头在徒弟耳边哄道,“你乖乖听话,为师带你去凡间闲逛两日,如何?”
昭炎早就惦记着要去凡间游玩,只是一直不得应允,此刻见他忽然提起,自然喜不自胜。而后转念一想,却又很有几分疑虑地道:“师父不是说私自下界要受责罚,所以从来都不曾带我去过凡间,怎么现下忽而肯了?”
长垣直起身,向他笑了一笑:“当然有些缘故,近日下界南华谷中有妖作祟,为师掌管少微剑,自是要去那里查探查探,顺道带徒儿去下界走一遭,也不算违背天条吧?”
昭炎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疑虑顿消,急不可耐地道:“那我们何日动身?”
长垣想了一想:“那便明日。”
第二天一早,金乌初升之时,长垣便带了昭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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