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多雨,允商醒来时只听耳边淅淅沥沥连绵雨声,这才想起自己并未回到灵台。他先前被魔煞之气侵入体内,极其晕眩,此刻胸前涌动的恶潮已然褪去,不由便想要坐起身来,谁知他这一动,才发觉手脚竟被什么紧紧缚住了。不由微微一惊,立时睁开眼睛,同时念动法诀,想要松去身上绳索,谁知那绳索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一些,勒得他周身阵阵微痛。他有些讶异地低头看去,只见绳索上隐约浮现出金色咒文,竟是条难得的捆仙索。
他一见这法宝,心中便蓦地一沉,暗道莫非是那业灵帝君去而复返,将自己擒了回来。然而周遭微光氤氲,却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他身下是一张普通的青石榻,榻旁还有扇简陋的屏风,此处怎么看也不像是魔界的居所,倒像是妖族的洞府。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屏风后忽然探出半个脑袋来,却是个俊秀的少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眨了眨,而后很惊喜地钻出了屏风,扑到他身边道:“上仙,你醒啦?”
允商一眼看出他身上妖气,冷冷道:“你是何人?”他又扫了一眼身上的捆仙索,“你擒住我,有何意图?”
那小妖慌忙摇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请上仙帮个忙罢了。”
他生得眉清目秀,猛然看去很有些单纯可爱,偏偏又眼角微挑,于纯良中平白漏出几分fēng_liú媚意。允商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殊无好感,默默转开眼,声音愈发地冷:“有什么事,可否解开我再说。”
少年连连点头,正要去解他身上绳索,却又忽而悻悻收回手去:“上仙恕罪,只怕我解开你,你便再不肯答应帮我的忙了。”
允商冷哼一声:“你且说说,究竟要我帮你什么忙?”
少年跪在榻边,恭恭敬敬地道:“启禀上仙,我叫做舒溪,是一只狐妖。”
允商早已瞧出他原身是一只狐狸,料想是九尾狐王跟前的小妖,却不知他为何胆大包天,胆敢擒住自己,于是只淡淡“嗯”了一声,并不看他。
只见舒溪很委屈地低着头道:“上仙明鉴,我其实是只道行低微的狐妖,我们狐族修炼的法子素来是采人精元,像我姐姐已经采过千百来人的精元,道行早已高出我许多,可我至今却一个人也没采过。”
允商听他说起这些妖族修炼的法门,只觉荒谬至极,不由大皱眉头,谁知对方却毫无察觉,仍在喋喋不休地诉苦。
“我……我也很努力想要去找些人来,采他们精元修炼来着,可他们都不肯要我,”舒溪说着,摸了摸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前,愤恨地道,“他们只喜欢姐姐那样的,像我这样的公狐狸,实在是……实在是难以生计。”
允商听到此处,实在难以入耳,不由打断他道:“倘若你擒我来,是想求取仙丹增长修为,那便找错人了。我乃灵台弟子,并不会炼丹,也助不了你。”
舒溪慌忙摇了摇头:“上仙误会了,我知道你是灵台玉阳真君,我请你来,不是为了求取仙丹,只是想请上仙垂赐些精元罢了。”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猛然听到这句,允商几乎以为自己是听岔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向那小狐妖:“你说什么?”
舒溪只道他没听清,便又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想请上仙垂赐些精元给我。”
允商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一句,气得眼前一黑,连素日清冷的面容上也浮现出薄薄怒色,咬着牙道:“你好大的胆子。”
舒溪见他发怒,慌忙道:“上仙息怒,我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而后又十分委屈地垂下眼睛,“我因为法力低微,从小就受姐姐嘲笑,她老是笑我不通采补之术,又笑我四百多岁了,却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丢尽了家族颜面。我……我实在是气不过,所以才和她打了个赌……”
允商意识到他正要说到症结所在,便强忍着怒气问道:“什么赌?”
舒溪抬起眼来,泪汪汪地看着他道:“赌我五百岁生辰那天,妖力一定高过她。”
允商听到此处,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他竭力缓和了语气,看向舒溪道,“你听我说,你们妖族这些修炼之术实在不大正派,采人精元本就极损阴德,倘若太过还要遭受天谴,未免得不偿失。你若有心修炼,大可随我入道,以天地之气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方为正途。我瞧你根骨还算不错,只要修习得当,假以时日,一定胜过你的同辈,再往后甚至可能位列仙班,岂不更好?”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话晓之以理,这小狐妖一定会转过心思,向他道谢,谁知对方却听得呆愣了片刻,连连摇头:“上仙说哪里话,我听说修道成仙得要千八百年呢,这么遥不可及之事,我怎么等得到!再说,整天坐在那里念经悟道,闷也要闷死了,我才不要……”他说着,又扁了扁嘴巴,“下个月就要到我生辰了,姐姐知道我这一个月间无论如何也采不到一千个人的精元,所以春风得意地在族中宣扬了此事。还说,我若是想赢过她,除非能采到什么大罗金仙,否则,便要乖乖地在同族面前,向她叩头认输。”
允商听这赌约如此无稽可笑,不由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是因她这句话,才把主意打到了仙界。此番恰好遇到我下到凡间,又受伤晕厥,这才被你选中,是么?”
谁知舒溪却又连连摇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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