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今在谢景安麾下办差, 也是正儿八经的女官了, 自不是从前养在闺中的娇小姐,见到杨太师一行人也不露怯, 落落大方的回了一个礼, 含笑道:“杨太师言重了, 我与杨姑娘一见如故,极为投缘,再者只是帮些小忙罢了, 受不得杨太师的重谢,还望杨太师日后莫要再提起此事。”
这举止做派,当真与长安城中的世家小姐不一样,杨太师心里感叹着,亦笑道:“我如今已辞了官,不再是什么太师,若是林姑娘不嫌弃,唤我一声世伯便可。”
杨太师辞官了?这回换林婉有些吃惊,难怪这个时节能在莫州看到杨太师,她先前只是猜测,如今被证实,吃惊之余,也很高兴,毕竟魏长史和刘主薄都快忙疯了,这几年虽也有文人前来投效,但读书读的有些迂腐了,再者顺王又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天一个想法,哪怕手底下有不少人供他们驱使,却依旧杯水车薪。
如今杨太师这么一个文人界的泰山北斗前来莫州,岂能放过,林婉心里谋划着怎么将人留在莫州,嘴上也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杨世伯。”
杨太师表情矜持的答应了一声,但熟悉他的杨家人都能看的出来,他此时心情很好。
林婉虽不太会察言观色,但特别敏锐,他看出来杨太师心情甚好,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杨世伯可是来莫州寻顺王殿下的?”
杨太师此行的目的就是投效顺王,倒也不打算遮掩什么,便干脆的承认了,点头道:“林姑娘说的不错,我此次南下的确是为了顺王,还望林姑娘代为通传一声,看顺王殿下可否愿意接见我等?”
果然是来找顺王的,林婉的心都跳快了几分,眼神越发明亮,笑道:“殿下对杨世伯一向推崇备至,欢喜都来不及,又岂会不见?只是杨世伯今日来的不凑巧,殿下此时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位于城外的学堂了,今日是新一届学生入学的日子,殿下微服去看这一届学生的品性了。”
放下这么多正事不干,竟然做出微服私访的事儿来,若是换做旁人,杨太师定然惊讶不已,可不知怎么放在顺王身上,他就觉着这事是像他能干出来的,毕竟套麻袋殴打朝臣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带着这种微妙的情绪,杨太师含笑道:“某虽不才,却也是做过先生的,对于这种事最是感兴趣,不知林姑娘有没有闲暇时间,可否带着我也去瞧瞧?”
杨太师被林婉带着找上门来时,谢景安换了常服,脸上也做了修饰,带着同样乔装打扮过的林言在学堂里走来走去。
这学堂是谢景安替林家翻案后回到莫州新建的,面积极大,且分为小中高三个区域,当然还有代表着大学的学堂,只是那在另外一个地方,鉴于他现在首要目标是给他封地内的百姓扫盲,尽快的进入各个岗位能让他的封地飞速发展,是以大学的面积相对要小了许多,且学生也很少,都是一些极有天赋可称之为天才的人,才会从代表着高的学堂肄业后进入其中继续深造。
难得有能甩开宿卫和一干王府属臣与林言单独相处的时候,虽不能卿卿我我亲近亲近,但谢景安还是由衷的感觉到轻松,神情和走路的姿势也格外悠闲,林言就与之相反,一脸戒备,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往四周观察一下,那副模样即便穿着书生穿的长衫也不像普通的书生,看的谢景安颇为无奈,忍不住道:“我是在自己的封地,又是在莫州,还有不少宿卫暗卫隐藏在周围,我能有什么危险,你就别担心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林言压低声音道:“你是一地藩王,关系着整个封地,无论如何多点小心总没错。”
谢景安见林言这么坚持,只能任他去了,转而开始东张西望。
他虽是对魏长史等王府属臣说来考察新入学学生的品性,实则只是来放松放松罢了,毕竟每年入学的百姓那么多,有四五岁来的孩子,还有十二三的少年,更有十六七的青年,没有五六千也有两三千,这么多的人,哪怕他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不过是与那些老头子一样的属臣待久了,觉得自己也快要腐朽了,因此来看看这些孩子,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
不过显然这个日子他没有挑好,连学堂一半还没逛完,就有人来找他。
在看到杨太师的那一刻,谢景安是震惊的,震惊到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杨太师走到近前对他行了礼,他才回过神来,忙伸出手去搀扶,笑着道:“杨太师怎么来莫州了?是走亲访友?怎么来之前也不写封书信知会本王一声,本王也好空出时间好招待杨太师,不过此时见着也不晚,本王这就回王府为杨太师接风洗尘,尽自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谢景安看了林言一眼,如今两人极有默契,虽他什么也没说,但林言立即就明白过来,拱手行了一礼就下去安排准备回府,杨太师也看明白了谢景安的打算,去并没阻拦,亦笑着道:“殿下的确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毕竟老朽千里迢迢来莫州,可不是为的走亲访友,而是投效殿下来了,也不知殿下信不信得过老朽,是否愿意给老朽一官半职。”
杨太师真是来投靠他的?谢景安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惊讶的看了杨太师一会儿,才稳住情绪,笑道:“杨太师不是在长安做着太子太师么?这样的大好前程杨太师当真能舍得,愿给本王做个小官?”
“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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