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在我们中国人眼中,死亡是带着极其神秘的色彩。对于死人,特别是横死之人的东西,死后安葬时,不仅是敬畏,更多是带着避忌,都要一把火烧掉,意在告诉亡灵,尘归尘,土归土,从此阴阳陌路人,不必流恋尘世了,去亡灵该去的地方。
但是仙姑放不下,当时还“疯疯癫癫”的,与要进来般东西的人同归于尽般,弄得没人敢碰,于是杨钰政的旧物就一直保存下来了,而现在,她还保存得很好,就像老爷还在世时一样。
但活人走进死去的人的房间,多少都会有点发毛,就像看着已故之人生前的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春光灿烂,看着看着多少都会觉得寒渗。
宝祥觉得更冷了,“姨娘……”话未说完,仙姑侧转过脸,房内灯火微弱的油灯火光只映在她一半的侧脸上,另一边脸上晦暗不明,眼膜里闪着幽幽光离,似笑非笑。
宝祥看着她很陌生,明明不是姨娘却偏偏长得一模一样。
“姨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去奥付医生那,检查一下好吗?”
仙姑定定地看着他,看得宝祥毛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干笑笑,“求个心安嘛。”
“你是觉得我是疯了吧,哈哈,我没有疯,连以前也是装疯骗你们的。”
“没没,只是为你身体着想而已,不要多想了。”宝祥对于仙姑偶尔接不上线的对话见怪不怪了,但是连日来的观察,看到她真的比以前更严重了,多了残忍和暴力冲动,动不动就对下人虐打,甚至锁进柴房绝食虐待。
宝祥能阻止几次,但现在仙姑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似在按耐着什么,等她按耐不住时,估计自己也会跟着遭殃了。
第六十章
自宴会后,赵鹏慢慢拉拢着山田助也,他在天津树敌太多了,而朱伟晖刚在天津上任不久,就被调去陕西打皖系军,若不是自己有官位护着,早就被人撕了。现在他急需寻求庇护所,而山田助也正是最好的人选。
“山田少将,天津这里的气候变化比较大,风干且猛烈,要注意身体呐,你是我们天津的贵客,若招呼怠慢了,就先道个歉了。”
山田助也道:“赵参谋,客气了,我家在北海道,一年里,冬季漫长,几乎天天下雪,来到天津就好多了,就是出来时是夏天,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热,不过慢慢习惯就好了。”
“热那也好办,城西有一院邸,背靠灵山,冬暖夏凉,看来正适合少将你了。”
“哦,你们古话有一句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谈话间,林恒宇抱着一箱文件经过。
赵鹏叫住他,“少将,这位是林恒宇秘书。”
林恒宇学着日本礼仪,稍稍弯腰行礼,“见过少将。”
“正好了,刚想着要去找你,你就来了,”又对山田助也道:“少将,那院邸的房契就给你了,在林秘书这签个字就可以了。”
“嗯。”
林恒宇不明白,端起眼色,没去发问。赵鹏道:“把城西那座院邸的房契拿给少将。”
林恒宇心头一缩,那是顾家的院邸,曾经答应过王安康要送还给他的,现在不得不失言了,但失落之情,怎么也不能流露出来,“哦,实在不好意思了,少将,之前我办公时,把一堆文件都拿回家处理,其中房契就夹在文件中,恐怕我得回家拿回来了。”
“没关系,”山田助也拿出标袋里的摆手帕,习惯性地擦擦手指,“我送你去吧。”
“那就麻烦少将了。”
在没有下雪的日子里,寒风轻吹,卷着枝头上的枯叶旋转飘下,候鸟回南,枝头上只有一些小家雀叽叽喳喳地啄食着躲在树皮缝里的死去的虫儿。
王安康身体很虚弱,大病过后一直回复不了,被林恒宇强制送院检查治療后,发现心肺受到不同程度的感染,治不断尾,从此落下了病根,反反复复地看病吃药,他由最初的抗拒,被逼着逼着,变成麻木了,只是林恒宇在的时候不肯吃药。
林恒宇偷偷找心理医生看过,说是心结,没药可治,只能解铃还需系铃人。
虚弱,虚弱得厉害,手臂苍白无力,白得连细小的血管都看得见,他走起路来,双腿迈不直,似拖着铅石一般。最近喝不了西药,西药的副作用太大,刺激得他一直吐。
他坐在院子的撒着一把米,呆呆地喂着鸟儿。小家雀们极其胆小,久久不肯接近,慢慢地一步一蹦地走进,就像一只活成精的,还时不时抬头看看王安康。
伴随“吱啦!”一声的开门声,军队里的长靴皮鞋鞋底踏在地面上的“哒哒”脚步声,惊走了几只鸟儿。王安康知道是林恒宇回来了。他不想见他,便挣扎站起来,拄着拐杖,连一眼也没给他就要回房去。
山田助也看着王安康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趣地对跟在身边的林恒宇道:“你们俩吵架了。”
“是有一点矛盾了。”他看着王安康走得摇摇晃晃,便喊来丫环扶着他,“金玉,给少爷添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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