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容松开手中已被握得温热的玉坠子,确保妥帖地再理了理,然后说,“去吧,别让老师久等了。”
相钰走后,相容在养心殿呆了一个时辰阮安就过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殿下今日留在宫中。”
“他太忙。”养心殿中的小塌上都搁了奏章,日理万机没个停歇,这就是帝王。
轿子摇摇晃晃,相容无聊地支着头阖着眼睛,一路小歇,从皇宫到皇宫门,再到街市耳边开始纷乱嘈杂,相容忍不住又眯了一会儿,等到天真的昏暗了下来,终于是到了淮王府。
仆人随在佟管家身后站在府门口等着他,“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
相容走到人前的时候才看清楚仆人手里还拿着东西,是几个药罐子:“这是药庐里的吗?”
仆人新奇地说给相容听,“是白家刚刚差人送药时一同过来的,说王爷换了新的药方子,熬药的药罐也得跟着换,从前的那些老药罐子沾了老方子的药性是要混的,奴才也是头一次听说呢。”
相容瞅上一同附上的药方子,素白的纸笺,折出一个角,能看见一两行字,两三味药名,工工整整的小字,一勾弯都是弧圆的没有半点尖锐突兀,娟秀秀气,这写药方子的人必是握了一杆瘦笔,这样字体笔风本根本不属于阔阔男儿,任谁看了脱口而答就是女儿家。
相容知道,又是她。
平常佟管家总会在他耳边提上那么一两句,每次相容也总是应着而已,可从不过问一句,他只能不问不理会,冷漠相对,只等她耐心耗尽知难而退了。
仆人见他注意到了,笑嘻嘻添了一句:“一同送来了蜜饯,是用了心的。”
相容看了看,叹了口气:“为医者,妙手仁心,谁不用心。”
相钰偶尔会来,从前相容还会留一留他,只不过听说边境出了点事,相钰很多时候还是在忙,相容知道他忙所以每每相钰来,他都不会留他过夜。
相钰每来时,两个人翻出旧棋盘,夜里起点灯,执黑执白专心博弈,安静地除了落子的声音就只有烛芯爆声了。
相容布棋早不像当年浮躁,思虑细致,谋略长远,相钰一手点拨出来的,现在能与相钰杀个相当。
今日一盘结束,这次相钰输棋五目半,君子所为愿赌服输,依言相钰今日不能留淮王府。
“真不留我?”
“天子案前哪有时间容得这样耽搁,你今日来一趟,后面几日定是阖眼的功夫都没有。”他知道最近相钰很忙,他听虞衡说最近边境不太平,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年的乌奴不知为何似乎又有了动作。
相容不想耽误他,哪怕没那么多折子,相容也希望他能好好在养心殿好好阖一宿眼,现在赶他回去也好过明日还未睡足就匆匆赶回宫去。
两个人踏着夜色,抬头满天繁星,荧光虫火光点点,水面也倒影着幽深夜色的星光。
相钰提着灯路过看见相容植来的那株山茶花,笑着说:“明日早些起,花会开。”
“好。”
第二天,相容起了个大早,披了见天青色的薄披在肩头就推了门出去。
果不其然,那株山茶当真开了两三朵,小小的,净白的颜色,亭亭玉立。
相容看了许久许久,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想到当年,钟粹宫养了些花花草草,他母妃悉心照料,用陶坛植了碗莲,到了季节,巴掌大的立叶探出来,花朵也是小巧精致的模样,清晨还沾着露水。
母妃开心地拉着他看,等到了晚上父皇来了,母妃又开心地指给父皇看,“你看,花开了。”
“相钰,你……”眼前花开正美,习惯性以为身侧有人,下意识一回头却空空如也。
佟管家就在身侧,见他略有失落样子,长长叹息,“殿下……”
“记性不好,忘了,还没习惯呢。”相容若无其事样子,笑了一笑。
看花看够了,仆人过来通报:“宁小公子来书来了。”
宁怀禹回了京后,时常拜访淮王府,当初宁族藏书千里古文竹简,诗词长卷,装订好的书籍要双手一起捧才捧得动,宁怀禹不懂时就来问,宁族以书香学识闻名总不让别人虚看了去,相容看着这样的宁怀禹总觉得一切都回来了,失而复得,不能再好了。
相容也好奇过,便问了一句:“边疆那样的地方,哪有书本供你读。”
“分族的长辈们悉心教导,他们总说宗族只剩我一脉,总不能亏待了我,于是呕心沥血的教导,做了苦活到深夜,还要强撑精神拿棍子在地上边写边教,不过还是有许多不懂……”
相容听着有些失了魂,无时无刻不再感叹的那些错失的时光,小小的一个孩子,长成这样大,只恨时光不会回溯,应该再让他回头好好看看,那个还是扎着总角小髻,无拘无束的宁怀禹
相容对宁怀禹比对自己都上心,只恨不得日夜捧在掌心护着,宁怀禹那天说的那句话他放在了心上,于是亲自出府上长陵城各大名家拜访想为宁怀禹寻来一位最好的老师。
他找到的这位老师不博闻天下,相容希望找来这位老师清白举世的品格,教会宁怀禹做人的道理,更要时不时拔一拔宁怀禹的现在还未成型的脊梁。
怀禹拜入了夏侯老大人门下时引起长陵城不小的轰动,毕竟当年宁族也是书香名门,不过宁怀禹并不觉得丢脸,对夏侯老大人很是恭敬。
春夏秋冬,这一年过的很快。
因为宁怀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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