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廖公子是个心软之人,可若真是心软,又何必在肘袖里深藏锐器呢?这若是叫人知道,免不得诬告你一个意图谋害皇上的罪名,扒了你这身漂亮的官服都是轻的。”此刻的语气早已是不轻松了,摆明了双方各捏把柄一件,祁顾眉梢高高挑起,甩袖坐回高座之上,“起来说话。方才我也是拽了一把才摸着一柄刀鞘,你若不将今日的事说出去,我自然也会闭紧口舌。起来吧。”
廖玉林想了一想,脸色微变。眼中除却惊讶还有一丝狡黠,只不过刹那间就被收敛了下去。既然大皇子叫他起来,他便坦坦然然地起来,目视前方,却稍微垂目,方显出君臣的本分来。虽说他没见过太子,可与太子同胞而生的四皇子已是面熟,更是刻在眼中。大皇子与之相比则更是fēng_liú一等,薄薄的唇两边微挑,不是个重情义之人。自己持凶本就是为了防备武相一族,却叫大皇子逮住了把柄,只得假意先点了头,道:“卑职廖玉林,不知殿下有何事相商?若是卑职能帮衬一二,也好尽一尽臣子的本分。”
好一个小状元,这话如同明知故问,还真是有胆色。祁顾哼笑了一下,斜目窥睨起廖玉林的神色来,却不答他的话,脸色犹如话锋蓦然一转道:“啧,都说今届状元郎非同一般,智勇双全又才气过人,更是相貌出众。不知廖公子家中可有兄妹?或是……可有进宫当差的家人。”
被问起这个不便回答的难题,廖玉林自然早有应对,从没入朝堂就百炼成钢,言谈中叫人无处反驳:“回殿下,卑职是胤城中人,父母早亡,家中有一位大哥,常年跑山,封山后暂时不得归来。还有一幼妹,也早已远嫁。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了。太师爱惜人才,去年秋闱后才招在下入府,此前一直在南麟书房求学,并无家人进宫当差。”
“哈哈哈,原是这样,我倒是看廖公子有几分面熟,倒像是一位许久不曾相见的故人呢……廖公子果然是人才,人人倒是皆想爱惜呢。”笑完大皇子便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招你一聚,只是想结下这个交情,还望廖公子有事多与我提点一二。宫中生存不易,朝堂求生也难,只怕是有赵太师一人撑不住,这事啊……往后再议。”说完这些,祁顾略微顿了一顿,又道:“今日并非好时机,先不送了。”
句中隐含的送客之道岂非听不出来,廖玉林也是心中乱作一团,却面不改色地恭谦拜道:“那卑职就先告退。”待人走出了视线,祁顾似怒似笑,明知此人信口雌黄却碍于无凭无据,心里愈发愤恨起来。如今宫中只有他一位皇子,太子远在北境,外人看自己敛足了先机,却始终等不到父皇开口,恐怕实相是已岌岌可危,实为不妙了。
“殿下,可否起轿?”方才那侍从此刻也在轿外等候多时,脚下的雪踩得咯咯作响。
“起轿吧,再派人去好好查查廖玉林,看看他家中究竟还有何人,岂非只是凑巧相像了?”边说祁顾摇头将自己否决,起轿后取来一盏茶水自饮,无意识地将茶盏的杯口捏得粉碎。
而近在城郊的小凉庄却凭借得天独厚的山境没飘落几场大雪,润了一层凉气,只有薄薄一层晶莹的冰。四皇子坐在客栈的后院赏着难得的雪景,一时感慨万分。若是仔细算起来,他已有将近十五年没有好好看过下雪了。
往年身处凉井之下,四季转圜,日月交移,对他而言都是凭空捏造的幻觉,可有可无,总归是伸手摸不着,抓不到的节气。但唯独下雪却是他最爱的。
落雨时刻,管家伯心疼他在井下过了凉气,便用蓑披暂时将井口封住,故而只闻雨落下,不见水穿石。唯独下雪,唯独是下雪,管家伯不会给井口封了,会叫那些由天上汇聚了日月精华的雪从井口落进,抚慰一番底下这颗枯死的心脉。
每当雪花飘落而下,祁容哪怕是熟睡也能闻出水气跟着醒来。井下的日子算得上极尽奢华了,管家伯用伺候皇上的心伺候他,隔着雕花紫檀木的八女飘仙大屏风,摆好了软垫,泡上一壶好茶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四皇子的脸色。
下雪甚美,祁容每每隔着屏风静观都会心情大好,还会命人将玉琴取下,亲手拨弹几曲,再用玉盆收下一年中最净的雪来,待其融化拿来泡茶,尝一尝井外的滋味。
遂而当这头一回亲自赏景的兴头被人生生打断了,脸上的怒意再是想藏却藏不起来,转手将袖口收了回来。
“贺小姐怎么又来了?”祁容恼怒道,额上冷汗直冒。不知是怎么得了几日前就有胸口绞痛的征兆,总觉得寒气从心口而生,若是用上的气力大了便会惶恐不安。
“这……小女见齐大哥独自一人赏景,甚是孤单,特做了点心,前来相陪。”贺小芸一心琢磨着如何贴近,一身浅樱色的斗篷融在雪里甚是温柔。可待嫁之身岂能随意出门走动,廖依依是以侍女之身相随,不用守这等规矩,高门大户中的女儿可不一样,身边没几个小厮或丫头是万万不可移步出轿,免得叫人唐突或落下口舌。
可是自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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