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睡不安稳,呓语了几声,柳烟被拽回了思绪,忙去瞧榻上的人,只见他额上冷汗涔涔,纤睫急颤,应当是魇住了,于是便轻轻摇了摇他的肩。都子墨幽幽醒来,汗已经湿透了衣襟,被风一吹,凉凉地贴在肌肤上。他叹了口气,道:“多谢。”
柳烟扶着都子墨,将软枕塞在他背后,替他扇起了扇子:“公子折煞我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知道公子梦见了什么?竟吓成这样。”
都子墨抚摸着肚子,一阵心悸,他这样的人,还能梦见什么?就是不说,各自心中也是明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都子墨以为是范成鸾回来了,忙要起身。手刚撑起身子,就见范成益已站在了门边。他脸色虚白,人瘦脱了型,宽大的袍子罩在身上,显得愈加单薄。
薄纱般的外衣已经遮不住六个月的孕肚,范成益看着都子墨的肚子,只觉分外刺。
柳烟见范成益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作势要去扶他,范成益厌恶地打开了柳烟的手,自己却一个不稳,撞在门旁的花架上,青瓷花盆应声落地,瓷片与烂泥砸了一地。都子墨见状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艰难起身去扶,却被柳烟有意无意的挡在了身后,“二少爷,您千万小心,别扎了脚。”说着,柳烟蹲下身子,将碎瓷片都拢到另一侧,生怕被范成益捡了去,加害于都子墨,她虽只是个丫头,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范成益恨死了都子墨,那些下人的指指点点,多少也是他默许。
范成益瞧出柳烟的心思,鼻里冷哼一声:“我还犯不着做这样的勾当,不过是来问个话。”
都子墨看着范成鸾摇摇晃晃地走近,自觉让出了主位,自己抱着肚子退到了一旁。屋里闷热至极,都子墨一身冷汗,范成益一身虚汗,不一会儿两人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柳烟端了茶来,刚要上茶,范成益一指都子墨,道:“这是我范家,哪有主人先喝的道理,你端给他。”
都子墨脸上抽了一下,接过茶盏,端在手中不喝,范成益一挑眉道:“怎么?难道这杯迎客茶要我喝?”
都子墨脸色更加难看,他咬着唇道:“只是我有孕在身,喝不得茶水。”
听到有孕在身,范成益忽然高声笑了出来:“我真当忘了你还有孕……”
这“有孕”两字咬的极是切齿,听得柳烟背上冒出一阵冷汗。
“有孕真好,有孕就可以推了主人的茶水,就可以不顾廉耻跑来我范家,爬上我大哥的床……”范成益随意摆弄着衣带,话说的也是轻描淡写。
都子墨脸色越发白了,缩在袖里的手攥的也没了血色。
“我且问你,你与我哥认识多少时日了?”
“六个多月。”
“六个多月……”范成益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掌打在桌角,指着都子墨的鼻尖爆喝:“我与哥哥相依为命二十一载,你算什么东西,才六个多月就要挤掉我的位置?”
都子墨的泪噙在眼眶中,只有死死掐着掌心肉才控制着不掉下来。他无法争辩,因为范成益句句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在理的实话。他咬着唇,身子止不住抖动。
“他是我的妻。”范成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冷着一张脸走入屋内,看着一地的泥污皱了眉头,“我不在,翻天了吗?”说这话时,一双怒目含冰,直直射向范成益。
范成益冷笑一声:“你还想娶他?”
“是的,我会娶子墨,这辈子我只有他一个妻。”范成鸾斩钉截铁道。
“呵,好啊,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到时候,你是要我喊你大哥呢……还是喊你……大嫂?”范成益捏住都子墨的下巴,对着他的眸子,满眼都是讥讽。
“范成益,你够了!”范成鸾被激怒,上前一步扯住范成益的手臂要将他拉来,却没想到范成益身子竟是那般清瘦,这一拽,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甩出去,范成益脚下踉跄后退,下意识乱抓,正巧抓住了都子墨的衣袖,都子墨触不及防,被范成益整个身子的力道带着也摔了下去。
柳烟尖叫着扑去拉都子墨,可连发丝都没碰到。
眼看都子墨的肚子即将砸在地上,范成鸾电光火石之间翻身捞住了他的腰身……
呲啦……
衣袖撕裂,都子墨被稳稳抱住,而范成益则撞在倒地的花架上,几乎折断了身子,他痛苦呜咽了几声,昏倒在地。
“成益!”范成鸾放下都子墨,扑过去抱起范成益,只觉他身子瘫软似被抽了筋骨,不管怎样呼唤都没了反应。柳烟哭着,努力了几次才颤抖着发出声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下人们听见了柳烟凄厉的呼喊声都聚了过来,却被屋内的情形骇的不敢近前半步。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范成鸾怒喝。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找大夫的奔出门去,抬人的都涌进门来,直乱做一团。范成益被七八个人小心翼翼抬起,范成鸾本欲跟着,衣角却被拽了一下,他回过头,只见都子墨瘫坐于地,一张脸惨白到完全没了血色,他咬着牙,眉头拧成一团,张了张口,努力说了什么,但被嘈杂的人声盖了过去,只是摊开的手掌上赫然都是猩红的血迹。
范成鸾脑中一阵嗡鸣,只觉屋内所有的影子都虚化没了轮廓,范成益已经被人抬了出去,众人随着他去了一半,柳烟的啜泣声和都子墨的痛吟声愈发清晰。
都子墨显然是痛到再也支持不住,整个身子不住地瘫软下去,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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