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薛洋唇角涌出鲜血,还挣扎着想用手抚摸晓星尘脸庞。他有话必须问晓星尘,而且是当面问,马上问。
晓星尘冷若冰霜道:“我认识你。”
薛洋痛苦呜咽:“道长,我问你……”他有话必须问晓星尘,而且是当面问,马上问。
“之前的之前,在山上那次,你充我师弟,就是用这把剑杀死我最心爱之人。”晓星尘任凭薛洋的手抚上自己脸颊,凛然道,“你已被我标记两次,是上回砍了头还不够么,安敢再出现于我面前!”
说罢一剑抽出降灾,薛洋并不喊疼,却倒地而亡。
他的话终究没有问出来。
这就是他们在残魄幻境中的第三世。一战成名的道长,和进入道长最隐秘幻觉的宿敌。
这宿敌已经知错而心有悔意,但那道长并不想听他说话了。
木石04
这是大雪纷飞的一个夜晚,城中人人闭户,无人敢去管城中央那户望族的血光之灾。
这夜风雪大得出奇,四处刮过之声就像百鬼呜咽,一扇门从内拍得震天响,里头哭叫滔天。薛洋逆着狂风踽踽独行,鹅毛大雪覆盖在他黑色的斗篷上,斗篷下只露出他半张脸。
一盏血红色的灯笼在屋檐下摇曳,明灭的烛光似闪烁的鬼火,照亮着灯笼上硕大一个“常”字。
薛洋行至门前,仰头看着,薄唇抿得很紧,随手一挥,“常”字顿时暗灭。他深吸口气,一掌拍开大门步入。
门内的杀手和道人正在对峙。
杀手立在庭院中央,穿一袭玄色劲装,腰佩乌色长剑,袖口和腰封都收得很紧,长衣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风雪中不断扬起,露出一双穿墨色窄裤的长腿,足登长靴,周身都是黑色。他长长的马尾扎得很高,放肆飞舞的发丝都透出锐利和张扬,正在一下一下抛起掌中的虎符戏耍。这杀手还是个实打实的少年,五官上佳,日后势必会长成高大英俊的男人,但他正在勾唇嗤笑,露出两颗稚气的虎牙,破坏了他眼底和周身的煞气,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他嗤笑的道人立在对面屋顶,手持银色长剑,白衣蹁跹,肌肤在女子中也属罕见的雪白,及臀长发拖曳于背,仅有一根洁白的缎带于脑后松松挽住,浑身上下除了那双亮若星辰的漆黑眼睛,遍体洁白,没有一丝杂色。风雪那么大,但他周身既没染上雪花,也没随风飘扬,衣袂长发全都优雅沉定,年纪比那杀手大上几岁,五官堪称清丽,但双眸流露哀伤,搅乱了他冷清的气质。
此时月亮破开乌云,恰恰移至道人背后,光线斜着照入院落,原本漆黑的院子被一条笔直的斜线割裂成明与暗,白衣人落在上方光明处,黑衣人恰恰立于下方阴影中,两人互相凝视,都有着俊美的容颜。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这是你我夔州初遇时的情境。”薛洋心想,“你为何要把它移接到我屠常家满门之时?”
“臭道士,”杀手薛洋扬起下巴,脚下跪了满地磕头求饶的人,“常家有贵客到,你作甚么来滋扰?”
“我……”晓星尘看着薛洋,柔声道,“带你走。”
“带我走?”薛洋闻言桀骜不驯地放声大笑,似乎觉得很有趣,便从阴影中朝前走,“凭你这细胳膊细腿吗?”
他一走动,背后大树枝桠上落满的乌鸦便扑翅四散,乌黑的羽翼缭乱在这风雪夜中,带来降灾的先兆。他眼睛看着晓星尘,款款从地上之人头上、背上、手掌上踩过,而且每一步都踩得极重,却事先喝令他们谁都不准哭喊出声。
晓星尘皱眉,不去拔剑,反手握住背后的拂尘,扬声道:“你不要伤人!”
薛洋哈道:“终于要动手了?”
他说到“要”字时,踩着一位常氏门生的脑袋猛然跃上屋顶,右手拔出降灾刺向晓星尘眼睛,晓星尘的拂尘卷上降灾剑身,薛洋一时竟拔不出来,左手迅速去掏怀中尸毒粉,晓星尘左手拿着尚在鞘中的霜华,挽出一个十分灵巧的剑花,柔顺地将薛洋手腕一带,轻巧地将他手移转开来,却明晃晃只有四根修长的手指。
薛洋见晓星尘瞪着双眼,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残缺小指的部分,登时大怒,喝道:“臭道士,看我剜了你的眼!”激怒之下,他从拂尘中抽出了降灾。
晓星尘右手持拂尘,左手持封在鞘中的霜华,双手迎战发出冷冽寒光的出鞘降灾。薛洋的剑法素来干脆狠厉,招招阴险,非要置人于死地,而晓星尘身姿行云流水,神态沉稳,双手配合得水泼不进,薛洋攻不进去,他也一味防守,并不攻击薛洋。
“臭道士,身手不错嘛。”薛洋的虎牙露出来,一边与晓星尘对招,一边道,“上个月夜猎魇时,有个叫晓星尘的道士拔了头筹,就是你吧?真是久仰久仰。”
晓星尘一边防守一边后退,突然转身,拔剑出鞘,一下砍断了薛洋立在常家屋顶的召阴旗。
薛洋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口中却懒洋洋道:“道长想砍召阴旗,说一声就好,反正我也只是想吓吓他们。”
召阴旗一倒,那些被召来攻击常家七十余口人的阴灵、冤魂、凶尸和邪祟也就失去攻击范围,默默离去。地上跪着的常家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往门外冲去,但薛洋已事先设好结界,门窗是打不开的,墙也翻不过去。
晓星尘见状,又将霜华归鞘,不欲同薛洋多做纠缠,避开薛洋要破开结界救人。
薛洋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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