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卦象在耳边一遍遍回响,仿佛都在提醒着王怜花:是你亲手杀的他。
——若不是你当时闲的无聊强留了他下来,若不是你贪得几分私情。
——若不是你王怜花,以沈浪之能,他本可以善终。
俯首将沈浪脸上的尘土轻轻吻去,又将人的头发和衣物细细整理了一番。王怜花将仅剩的几缕残魂收在怀中,明知并没有什么用处,却依旧将它们护得小心。
沈浪虽道术无双,但身躯毕竟只是凡人,如何抗得这天雷?眼下三魂七魄少了大半去,而且恐怕这个时候……
听得耳畔传来拖拉锁链的声音,王怜花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闭合的眼眸也终于睁开。
“绯裕仙君,请莫让我们为难。”
当首的不是谁,却是本该在地府日理万机的秦广王。
“谁是那什么绯裕仙君……”
秦广王似早知对方的回答,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今日正是绯裕仙君渡生死劫的日子,西王母早有传令要诏您回去,故降十三道天雷以催。此人为助仙君渡劫,如今身死魂消,也算死……”
说道此处秦广王也是有些不忍,见得王怜花愈加煞白的脸,后面的几个字在嘴边仿若力有千钧,难以开口。
“……死得其所。”
将话说完,秦广王见人不动,正要伸手向前将魂要回。然而手正要触到那几丝残魂,便被人甩了开,手背也忽而一疼,这才发觉王怜花手中竟藏了一把匕首,此时在指尖正隐隐闪着光芒。
“……胡扯,天底下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上抢东西的。”
王怜花望着面前的三人却是展颜而笑,那双媚眼含刀竟看得人几分心惊肉跳。
“除了我王怜花没人能叫他死,他的命只是我一人的,有我在,你们谁都夺不去!”
几日来滴水未进,原本圆润好听的声音早已沙哑不堪,但那一字一句顿得依旧痛彻心扉。
秦广王面露为难,若只是普通人,自是将人随便打晕带走便好,但此人乃是西王母之物,天非凡品,已具古神之仙格,自己断不是他的对手。
“……仙君,莫让我为难了……”
12.
【参横月落,留恨醒来,满地香残。
——张元干·《十月桃》】
几人对峙许久,双方都不敢动,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去,那残魂似察觉到阴差的气息,竟开始溃散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王怜花攥紧了手,似终做了一个决定,缓缓往前爬了几步将残魂放于沈浪胸前,双手交覆于头身二处,开始催动阵法起来。
秦广王不由得出声阻道:
“仙君!此人魂魄因劫雷散,便是你要剖金丹也是救不得的!”
“呵,谁会学那些小妖只会剖丹救人?你当真以为我是谁?”
王怜花倒是笑得颇有几丝嚣张,坦然地看着秦广王道:
“我不为难你,只是这人我留下。”
说着便将手指往小腹处伸去,生生地将自己的魂灵剥离了出来。
——断魂术?
因魂术忤逆天道,又极难学习,几千年前便已经被禁止,如今上界恐怕连那些古神都要不记得了,谁料到竟然还有人会使用?
秦广王看着这一幕在感慨王怜花于咒术上造诣的同时,只觉得全身都疼痛地不行。要知道于神灵精怪而言,生剥魂灵,剔除仙骨之事无异于自取灭亡,比断去ròu_tǐ还要疼上百千倍,那是将灵肉狠狠碾压,磨碎,是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雀阴、吞贼、非毒、幽精……”
每割除一魄或是一魂去,便觉得这神经连着心脏疼得不行。
“沈浪你看……你终究是错了,这才不是什么……不正之术。”
原来剥魂是这么痛的,日后一定不干了,王怜花努力还想要勾唇笑话一番,但那彻骨的疼痛叫他只能将下唇咬得更紧,直咬出血来。
沈浪,这后半句话今日我还你了,从此我们恩仇两断,再无相欠。
你就这般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地离开这处,若再望见那桃林,切莫要再闯进去。
——免得误了你,也误了我。
一阵阵疼痛涌来几乎让人麻木,如今这魂剥去的感觉倒也不算的什么了。
王怜花最后一眼见得沈浪的胸口渐渐起伏,终于放下心来,而此时下唇也早已血迹斑斑。
那精魂融进沈浪的残魂之中隐隐有艳色而起,待将沈浪的魂灵补完后,红光散尽,只剩了一地残花。
本就因精魂而成型,如今魂灵尽散自然不可能再维持人形。
也就再无轮回。
“……走吧。”
看完一整幕的秦广王摇了摇头,摆手让黑白无常一同回去。
“那我们该如何与西王母上报?”
“实话实说,精怪之魂本就不易成,如今他既自断活路,我们也没有办法。”
话虽说如此,但秦广王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掉落的残花拾起,放于手心之中,仿若还带着那人的温度。
心中也忽而一动,默不作声地将即将离散的余魂收于掌心。
所以说这世间,情……究竟为何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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