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裴唐风的眼眸在看清那躺在宋晓酒宽厚的掌心中的簪子时,蓦地深上几分,有些波涛汹涌般的起伏不定。
一支并不精致的月白色发簪,简简单单,无一丝多余的装饰,拿在手里,冰凉凉的触感,有些重,指腹摩挲过簪身,忽然摸到一排小字,细眼看去,竟是歪歪扭扭的“国泰民安”四个字。
再看宋晓酒,一脸强忍的镇定,若无其事般道:“大人心中不是希望国泰民安么,我看那簪子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怪可怜的,就给它刻上了几字,我不像大人是读书人,能写一手好字,就……”话未说完,额头突然一痛,竟撞上了大人的胸膛,被一双手臂紧紧勒在那人怀里,耳畔听得那人的心跳,一声一声,愈渐激烈。
宋晓酒愣了片刻,忽然憨憨的笑了起来。
伸出手臂回抱那人,两相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月隐云后,灯烛熄,床幔散,四臂相拥而眠。
五更天,迷迷糊糊闻得一声鸡鸣,宋晓酒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挪了挪,悄悄拉开横在他腰腹上的手臂,坐起身来。
蹑手蹑脚下床穿鞋,转至屏风后穿戴好衣物,一边垂着头梳理发丝,一边走出来,却蓦地撞上一堵墙。
一堵人墙。
“大人?”宋晓酒吓了一跳,随即懊恼道,“都怪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裴唐风双眸澄澈清明,一点也不像刚被吵醒的样子。
“你去哪?”
宋晓酒道:“起床练功啊。”
“练功,为何要练功?”裴唐风转至宋晓酒身后,替他将长发挽起,伸手解下自己发上松散的发带替他系上,那手指细细梳理着几缕毛糙的发丝,淡淡问道。
宋晓酒想了想,老实回答:“我武功不高,又喜欢惹是生非,因此吃过不少苦。我想过了,若要保护大人,还是要再勤加修习才是。”
裴唐风听闻便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我陪你去。”
“啊?”宋晓酒猛地回头,那还夹在裴唐风指间的发丝扯得头皮生疼。
微微抿了唇,裴唐风松开手指,把一支白玉簪子放在宋晓酒掌心。
“干、干嘛?”眼看昨晚才送出去的簪子被塞回自己手里,宋晓酒吓了一大跳,急眼道,“大人不要这簪子?”
眼看宋晓酒像要哭出来的着急模样,裴唐风赶紧拍拍宋晓酒的手臂安慰道:“没有,我要你为我戴上。”
宋晓酒笑了,高声应道:“好。”
(拾)
转眼秋末已至,柳沉问斩之日在即。
心思多窍的裴大人自然觉察到柳弗等人不会轻言放弃,恐怕还会再生变故。
便一早与皇上相商,定下了万全之策。
果然不出所料,临近问斩之期,天牢陆陆续续被劫了几次,所幸早有防范,不仅令劫牢之人无功而返,还生擒了一名黑衣人,在严刑拷问之下,那人供出柳弗等人在朝的余党。
是夜,雾张府衙起火,小厮张童失踪。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在殿上苦候,却不知道皇上罢朝不上,正在后宫乱发脾气。
龙颜大怒,倒霉的不是百官,那自然就是黑皇后。
被皇上数次迁怒,皇后早已习以为常,此时此刻镇定自若靠在殿中柱前,手中捧着一小把瓜子,悠然自得的嗑着。
而皇上在后拍桌摔物,动静之大直掀殿顶,空中物什黑影交织,竟十分热闹有趣。
黑皇后便像看戏似的,两只眼珠骨碌碌转着,心中暗叹那些个暗卫也真是可怜,光是飞来飞去接皇上发飙乱丢的垃圾都够呛得。
若要追究皇上乱发什么脾气,这还是要回到柳弗和柳沉父子身上,原来昨夜又有人劫狱,虽然仍是劫不成功,可是被劫之人柳沉却毒死在了牢中,依循迹象来看,却不像是自杀。皇上连夜召见大理寺卿裴唐风,等了半宿,却听闻雾张府衙无故起火,虽无伤亡,却让细作张童逃走,如今不知所踪。
便是这样也就算了,不想那被逐出京城的前任左相柳弗,竟千里送信,将先皇谕令免死状呈来,求皇上饶他小儿柳沉一命。
话说这先皇也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免死状,这老不死的柳弗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如今问斩之日在即却匆匆送来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皇上就是再不信,那戳在纸上的先皇大印却是如何也抹不去。
要说饶了那柳沉一命也无所谓,可如今柳沉居然被毒死在牢狱中。
综上所述,皇上就不得不警惕了,柳弗倒台,九王爷也被贬为庶民,要说朝廷的大毒瘤和他巩固政权的绊脚石都除去了,如今该是稳坐江山,指点山河的时候才对,却突然出现一个暗藏于后,摸不清抓不住的威胁,皇上不发怒才怪!
就像好不容易娶到了心爱的美娇娘,却在洞房花烛夜时发现对方是……黑皇后一样!
“皇上。”黑皇后嗑完了瓜子,在宫女递上来的帕子上把十根手指擦的干干净净,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打断了仍然怒不可遏的皇上。
“你便是拆了臣妾这宫殿也无用,为今之计,应是从长计议,将幕后隐藏之人揪出来。听闻雾张府衙着了火,也不知道裴大人和那小捕头怎么样了,皇上与其在此乱发脾气,不如陪臣妾出宫一趟,去关心关心你的爱卿。”
似乎早就在等皇后这一句话,皇上非常迅速的镇定下来,挥挥手,将暗卫们都赶回不知名的角落呆着。
其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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