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行的。”
微生茉听到丹温和地说,语气里有种莫名的让人不安的意味。她奇怪地仰头看着少年——难道他还真想去挖矿不成?
少年却没有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在昏迷的看守和屋中沉睡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晦暗如这夜色。
走出魔兽森林还不到一个月,微生茉和丹就为了逃亡,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丹说,帕利城主是蒙加国的侯爵,位高权重,这个国家他们已经不能呆了,只有到魔兽森林那一边的沃顿科国才有活路。
丹说,蒙加和沃顿科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其他的国家都或多或少附庸于这两国。几百年来,两个国家征战不休,上个月还在两国中间的布亚诺国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冲突。
丹说,沃顿科的杜荆学院是最好最全面的学院,据说学生之间以能力分高低,并不像蒙加的米威尔学院一样,是以家世地位为主……
丹似乎已经察觉了,微生茉其实是能听懂他说话的。因此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把她当做情绪垃圾桶,而是开始有意无意地给她灌输一些常识。然而微生茉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浑浑噩噩地散发威压充当自己的“魔兽驱逐器”,她的情绪还没有从逃亡晚上的那一幕中缓解过来。
那天,她估摸着已经离艾萨克城足够远而敦刻山也不进的时候,打开了丹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准备带他一起逃走。没想到丹竟然抽出看守腰间的剑就摸了他们的脖子。杀了看守不算,丹又返回房间,把和自己一同流放的人以及这所房子的主人也杀了个干干净净。期间有两个人惊醒过来,大喊着冲向丹,瘦瘦弱弱的丹当然不是那些曾为武士的人的对手,一脚就被踹得吐了血。微生茉不得已,只得左一下右一下把两人拍飞糊到墙上去。接着丹提剑走过来,捅死了最后两个还在喘气的。
最后,丹让微生茉拆了房子,把所有的血腥和尸体都掩盖在土石泥块下。
鉴于他们跑了十多天,在第八天的时候才看到了搜捕丹的士兵,直到躲进魔兽森林也没有和那些人正面冲突过,微生茉觉得自己无法去指责丹残忍。
但她也不能说这样做就是对的。
尤其是,那农户死前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那个人,在看到城主府的士兵时诚惶诚恐地接待;那个人,战战兢兢地给那些戴着镣铐的犯人端上满满一大盆水煮白薯;那个人,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后大概也只是被当作一个数字处理了。
为了自己的自由,微生茉也曾经漠视艾贝尔等人死亡。然而当丹面无表情地杀了那么多人后,她虽然做了帮凶,内心却实在无法接受。
这个……是伪善吧?
微生茉有些鄙视自己了,内心的罪恶感一阵阵地泛滥上来。
她侧过头,看着丹棱角分明的侧脸。对方的眼神始终沉静,虽然说是逃亡,但却时不时地就蹲下去采两片草叶或者挖棵植株什么的,仿佛这一个月的时光只是一场梦,他们还只是刚刚相遇时候的,探险的少年和馋嘴的魔兽。
此时此刻,看着少年,微生茉心中只能想到一个词——
枭雄!
朋友?敌人?
微生茉从第三个回笼觉中醒来,喝了丹专门给她留下的牛奶,又吃了一盘煎鱼,将油乎乎的爪子在凌乱的床单上擦干净;把丹的包裹从床下翻出来,抽出里面的东西摊开一地;翻了翻书,一个字也不认识;不小心打坏一个墨水瓶,两件旧衣服转眼间就从墨绿变成了黑褐色;她急忙窜过去挽救衣服,结果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水杯撞了下来;微生茉伸手去接——她忘了自己现在只有爪子——结果杯子摔碎了不说,桌子的一条腿也被她拍了个粉碎——
“嘭”!
桌子倾倒,上面诸如水壶杯子花瓶羽毛笔什么的,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微生茉愣了一下,沮丧地收回爪子,撇了撇嘴,跳上床,钻进余温尚存的被子里,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他们到沃顿科的帝都杜荆城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丹一直忙着去杜荆学院报名、到图书馆看书、租借实验室练习、打听消息等等,微生茉就一直留在旅馆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磨爪子,什么事也做不成。但要说像在艾萨克城一样肆无忌惮的到处游玩,听听八卦看看戏,微生茉却也不敢——在他们的隔壁房间里住着一个也要到杜荆学院上学的学生,虽然微生茉感觉他不是很强,但不知为什么,每次那个少年在附近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全身冰凉,仿佛身边盘踞着一只洪荒怪兽一般。也因此,微生茉一直都压抑着自己,不敢太随意。然而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微生茉的恐惧,他还和那少年成了好朋友。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丹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
“娜娜……”
满屋的狼藉让丹愣了一下。微生茉从被子里钻出来,天真无辜地看着他。
“我考上杜荆学院了!”下一秒,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丹的脸上,他抱起猫儿,大声宣布:“我们可以到杜荆学院去了!”
被人钳制的感觉糟透了,微生茉一怒之下,正要挥出爪子,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感从门口传来。
猫儿乖乖地趴在丹怀里,细小的爪子轻轻地勾住衣襟,却在微微颤抖。
“你的宠物?”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像是携着冬夜的寒风。
“不,她是我的朋友,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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