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么一阵子能吃到鲜嫩的春笋,他向来喜欢,就点点头道:“也好。”
汤底是用老母鸡,牛骨熬成的,做好之后,这些肉食皆弃之不用,再细细地将汤滤几遍,煮开之后再下嫩笋,伴以木耳丝和香菇丝,这道清脆爽口的清汤春笋便算做成了。
李泱只喝了两勺就放下了,黄永又取了水让李泱漱口:“不早了,殿下还是就寝吧,明日还要上朝呢。”说到这里黄永又笑了起来:“殿下穿着官服的样子真真是英姿飒爽,唉,可惜婕妤去得早,不过婕妤在天有灵,见了殿下长大成人,位列朝班,也一定十分欣慰。”说到老主人,黄永的神色黯了黯。
看着黄永,李泱觉得这天底下最关心自己的也许就是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老內侍了吧。黄永边收拾着碗碟边道:“这天家的孩子看似尊贵,倒不如民间的孩子好养活,老奴在宫里几十年,见过好几个皇子公主都是小小年纪就夭折了的。老奴还记得殿下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婕妤照顾着殿下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要是那时候殿下有什么不测,婕妤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可最终李泱还是活了下来,反而是他母亲英年早逝了,黄永又絮絮叨叨地说着李泱如今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他母亲一定很高兴。
李泱没有说话,因为他要的不仅仅只是活着,他不想余生一直被压制被防备,也不愿只能在兄弟的恩赐下惴惴不安地度日。如果没有游家相助,那这条路就太难太险,可如今游家暂时地站在他这一方,李泱明白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也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黄永方才讲了什么,李泱没听到,等他回神的时候,就听到黄永正在讲那两株木兰:“老奴听说那木兰可以入药,还能去热明目。”
李泱眼前猛地浮现出一个绯衣宽袖的身影,他皱了皱眉,打断了黄永的话:“阿翁,我累了。”黄永本也是随口讲些琐碎的事情,一听李泱说要就寝了,就忙住了口,又唤站在外间的侍从进来铺好床榻。
正值春汛,江南道有多处州县受灾,不少良田都被淹了,朝廷紧急调拨了款项和人员去修堤筑坝,以防洪水冲没堤坝,造成更大涝灾,另一方面当地府衙也已经开仓赈灾,安抚民众,同时朝廷还下令免了受灾州县两年的赋税
不过游夙力排众议,执意派遣江南道折冲府的兵马去维持秩序,震慑灾民,因为天灾过后地方上往往管理混乱,人员嘈杂,更有人会浑水摸鱼,趁机闹事,倒不如现在就派兵过去防范于未然。
太子最近消停了不少,也没有贸然站出来反对,反而是信王深感不妥:““臣以为,要是派兵前去,恐怕会惊扰灾民,使民心不稳。”
游夙看了一眼信王,又不疾不徐地道:“信王有所不知,虽然已经开仓放粮,可是受灾州县义仓的储粮毕竟有限,从别道调粮也需时日,考虑到这些原因,此番还拟采用移民就食之法,届时会有大批量的受灾流民迁往别地。流民迁徙往往导致人口混杂,各道各县要是准备不足,必定引起混乱,但若是有兵马驻守,这样既能疏导人流也整肃民风,更能防着当地百姓与流民起冲突。”
游夙向来主张重典,比起事后去料理,他更倾向于早早地就进行威慑,而且万一真的出了乱子,这样朝廷也能反应迅速,不至于等到乱民把事闹大了,才手忙脚乱地派兵镇压。
“而且南方气候多雨湿热,要是从其他地方调遣兵马过去,难免会有水土不服之症,若直接派遣这两地的折冲府兵马,那此事就没有顾虑,只需再从京城选派几人过去督军即可。”
皇帝显然对上次河南道的乱子还心有戚戚,稍作考虑就准了游夙的奏议,他太平天子做惯了,听不得哪里又起打打杀杀的事情。
虽然信王的建议并未被采纳,但是他心里也没什么不快,之前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都说是游夙在皇帝面前讲了什么,才让皇帝下了决心杀掉韦蛟,顺带还夺了孙世辉的骁卫将军之职,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对自己有利,所以信王就暗自揣摩,是不是游家已经打算靠向自己了。这几日游蕴身子不见好,皇帝特许他告假养病,崔元徽这几个老臣又向来以稳为上,不爱出头,这朝中倒是游夙的政令频频,他如今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可直接下发牒书,足见皇帝对他是有多器重了,要是他能为自己所用,那更是如虎添翼。
散朝的时候,游夙又要与兵部的官员商讨,此番出兵横跨江南道,在何处布兵,兵马数量又如何安排,皆需仔细议论。
李泱径直从游夙身后走过,正与身旁的李沛低声交谈,他未作停留,游夙也没有回头,只有李泱的紫袍微微扬起,蹭过了游夙绯衣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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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崇仁坊内别处那种宽阔气派的宅邸不同,这一处宅院格外小巧,乍一看很不起眼,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雕窗掩映,画梁交错,处处透着精致与难以掩饰的贵气。
蓝双是万万不能带回游家宅邸的,有些事情游蕴知道也就罢了,但是绝不可以让他亲眼瞧见,否则不好过的只会是游夙。
这会子游夙刚刚沐浴过,乌黑的头发还未全干,蓝双握着一把玉梳,小心翼翼地为游夙整理着青丝,由衷地感叹了句:“三郎的头发真好。”那发丝又密又软,细细地覆在游夙纯白的袍子上。梳完一遍之后,蓝双又从一旁取了根发带,将游夙的头发松松地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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