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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叹口气:“徐子方,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次我和你们去打鸟……”
我当然记得。
那是唯一一次他同我们逃课去后山,之后他被罚跪了一整天。
我原以为云礿同他父亲般也是个书呆子,哪怕那日同我们逃了出来,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而长大之后,从乌衣巷到越王府再到如今的重重牢狱,许是他十多年来经历的一些事改变了他的本性。可我现在忽然觉得未必,其实小时候的云礿,既然肯同我们一同逃学,那骨子里便同我们是一样的,只不过天性一直被压抑,硬生生要装出个书呆子模样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可其实那天他本是不必跪的。
云礿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早在之前我们便商量好了对策,若是云礿父亲知道了,我们便咬死说是我们几个最顽皮的死活逼着他来的。如此,我们皮惯了的,顶多挨几句骂,而云礿则不用受他们家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家规。
可明明说好掉的事情,待云礿父亲上山寻人时,却变了卦,云礿一口认定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
我们在旁边急得几欲破口大骂,他却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在众人焦灼的目光里淡淡说了句:“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现在想来,他那时倔强的样子倒真是可爱!
“我现在可是后悔得很,那时让你们担了去多好,我也不用受皮肉之苦!”云礿靠在墙上,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很遥远的地方。
他很少在我面前提这些事,我知道,今日他既然说了,便定然是有目的的,果然他继续道:“所以啊,今日,我们便莫要再讲那些有的没的了,答应我,若是能走,便别再管我,可好?”
他说得轻巧,可这种时候,我又怎么忍心弃他于不顾!我哑然,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明知他说的有理,却依然不忍心点头。
他见我还是下不了决心,便走过来,坐在我身旁,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正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一把将我拉进了他怀里。
我大骇,本能地想挣扎,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我便作罢,任他那样抱着。
他将头凑近我耳边,低低道:“答应我,我不想你死!”
可我又怎舍得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刹那间,我的防线全盘崩溃。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甚至追溯到小时候,爹爹走后,便再没有其他人如此待我。浮萍般雨打风吹漂了十多年,好不容易云礿失而复得,可顷刻间我却又将永远失去他。
湿湿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自爹爹死后,我怕被别人欺负,便从未再哭过。一直以来,我也都在尽力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如今让我眼睁睁看着云礿去死,我又如何不痛心?
夜凉如水,云礿淡蓝的衣袖恰好与月色相辉映,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我的背上,我却又忽然觉得分外安心。
我们便这样静静地坐着,沉默了许久,良久,他再次开口:“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答应我唯独这一次,算我求你,可好?”
他松开我,将我身子扶正,嘴角微微上扬,素雅的衣襟衬得双眸愈发清亮。
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等着我回答。我终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脱身
见我肯松口,云礿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轻轻松开我,略显疲惫地靠着墙,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我喟然,与他相顾无言。
直至天明的两三个小时里,许许多多的事情浮上我的脑海。
小时候与他的种种,分别之后的挂念,重逢的喜悦,甚至想到,若我们逃不过这一劫……
我才发现,云礿已经占据了我生命中很大的一部分,以至于失而复得之后,我无法想象若是再次失去他……我从未觉得如此焦灼,哪怕小时候爹爹走了,我除了崩溃,亦未如此心乱如麻。
云礿闭眼靠在墙壁上,分辨不出是否入睡,而我则是确确实实地彻夜未眠。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透过铁帘斜斜射了进来。
而我只在等一个机会。
我从不怀疑云礿,若无十二分把握,他不会说那种话。
果然,没过多久,进来一个人,将我带到另一间牢房。
和云礿分开时,我低低道了句:“等我。”声音细若游丝,只有我和他能听到。
他没有说话,扬唇笑了笑,笑得很轻很轻。
其实若是从前,我早便读出了他笑中的意味,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我早已乱了方寸。他也正是料定我此刻已是穷途末路,阵脚早失。
其实很简单,季檀的恩惠和他的性命,我只能选一个。
从被押进牢里那一刻,他便早已算到,此次我不过是虚惊一场,而他已注定九死一生。
我被押到了大牢最外边的一个牢房,环顾四围,除了一个狱卒外再无他人。
牢内铺满了稻草,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把匕首。
果然。
我手心渐渐湿透了。此举若成,我与云礿尚有一线生机,可一步行错,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哎哟~”我叫了一声,随即躺倒在地上,哀嚎个不停:“官爷,我……我肚子好疼!”
那狱卒眉头皱也不皱便开开房门走了进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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