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木桌上。
赵时谦一手搭住他的脉搏,须臾,又换另一只手号脉半晌,这才转头望着沈钧,眉心微蹙道:“筋脉逆行,果不出所料。”
荀裕上前一步道:“大夫,他的伤严重么?大概多久才能痊愈?”
“若说严重,一时之间倒也要不了性命,若说不严重,若任其自然发展,这位公子一身的武艺便都白费了。”赵时谦道,两眼在荀裕身上转一圈,又回到沈钧身上,“若是悉心休养的话,一个月左右差不多能痊愈。不过,在此期间,这位公子千万不能再使用任何内力,否则经脉逆行加剧,便不仅仅是内力丧失的问题了,轻则癫狂,重则筋脉断裂性命不保。”
沈钧收回手,道:“如此怕是要打扰赵大夫几日了。”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等我的伤好了些,再行重谢。”
赵时谦低头看了银子一眼,又顺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目光挪至镶满银白细纹的蓝袍上,单手接过银子,“我看两位穿着不凡,气质出众,想必不是山野人家,不知怎会流落至此?”
荀裕道:“实不相瞒,在下纪拂尘,这位是沈钧,我二人遭仇家追杀流落至此,还请赵大夫收留几日,待伤势好些自当离去。”
赵时谦站起来道:“我看两人也不像坏人,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暂且住着,养好伤再说。”
沈钧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
赵时谦摆摆手,朝一旁歪着脑袋观望的小孩道:“阿和,早上的粥还有么?两位应该还没吃东西。”
小孩从椅子上跳下来:“还有,我去端两碗过来。”
没多久,小孩一手端着一碗满满的粥过来,生怕溢出来,一步一步走得极小心。
荀裕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孩子,上前一步把粥接过来,趁机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赵和。”
赵时谦俯身将他抱起来,笑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和阿和去厨房煎药。”
荀裕紧盯着他们的背影,待两人出门至厨房,才低声道:“这个人不简单,恐怕功夫在我之上。”
沈钧点点头,抬手将粥递给他,靠在椅子上道:“拂尘不用担心,看得出来他很宠爱那个孩子,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不过,他好像对你……有些兴趣。”
荀裕端起粥喝一口,他自然也发现了赵时谦的怪异。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那人便一直在观察自己和沈钧,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他也说不出来到底哪儿怪,抛去表面上的客套不谈,他感觉那人对自己虽说没有杀意,却也非朋友间的友善。一时之间,很难让他判断是敌是友。
沈钧捏了捏他的手掌,“别想那么多,有我在,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荀裕回头看着他,感受着温热的力道从他宽阔的掌心传来,一瞬间的怔愣,抽出手,面色平静地坐下来,“沈公子的当务之急是把伤养好。”
当晚,由于这里只有两间房,赵时谦和赵和占了一间,荀裕和沈钧不得已挤另一间。
这间房本是赵时谦住的,里面的摆设极为简约,门口熏着一个药炉驱赶蚊子,靠墙处摆着一张三尺宽的木床。夜风从窗牖中溜进来,钻进两人的衣袖脖颈间,尽扫夏日的闷热。
荀裕四处一顾,见墙壁上挂着一把擦拭得铮亮的方戟,取下来拿在手里,一时之间没做准备,握戟的肩膀不经意一沉,又用力将它抬起来,没想到这把方戟竟有五六十斤重。把它拿到灯下仔细打量一番,待看到戟柄之上刻着的一个雄武有力的篆体字时,荀裕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方戟上竟然刻着一个穆字。
片刻惊讶过后,荀裕平静下来,想来这把方戟的主人姓穆。
见荀裕仍若有所思,沈钧吹灭蜡烛,悠闲地躺在床上,又往里挪了挪,背贴上墙壁,留出一半的空余,拍了拍床道:“时候不早了,拂尘过来睡。”
荀裕眨眨眼,脚下略一犹豫,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借着月光走至床边躺下。
两个大男人共卧一床,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果另一方是喜欢男人的沈钧,他便觉得隐隐不对劲了。
荀裕背对他而卧,一个姿势久了,绷紧的身子微微发麻,暗暗用力捏了捏肩膀,又往床沿边去些,避开与他肌肤相碰。昨夜露宿野外几乎未眠,今日又奔波到现在,此时疲乏涌来,想睡却又难以入眠,只得合上眼皮假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钧突然翻了一个身,身体的一侧恰好碰到了荀裕。
木床睡一人有余,现在却勉强塞下两个大男人,明显不够用。感受到沈钧身上传来的温度,荀裕身子僵了僵,半晌,又往床边移去,几近睡在了床弦。
沈钧跟着他动了动,再次把荀裕好不容易腾出的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滚烫的身体紧挨着荀裕,额头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荀裕反手推他,皱眉道:“睡过去些。”
沈钧却突然抓住他挥来的这只手,另一手环住他的腰,胳膊微微用力,抱着他一起往里边挪了挪,达到目的后又极快地松开手,似乎并未想过要在他身上揩油,道:“我们一起睡过去些。”
见他主动放开了自己,并没有出格的举动,荀裕也懒得再说什么,随他去。
安静了一会,他突然感觉沈钧身上越来越热,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那人身上的燥热就像一场恐怖的鼠疫,极快地传染给了他。
沈钧好死不死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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