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每日都有按时给娘娘煎药,太医反复瞧了几次,药也换过,可总不见好……”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是偶感风寒,可是郁结于心,遂难痊愈。”
夏侯竺闻言,沉默不语,伸手探着甄软滚烫的额头,呼吸间夹杂着一阵轻叹。
甄软觉得整个人像在火炉和寒冰里来回荡,一阵冷一阵热,迷迷糊糊看见床前坐着个人,依稀听到是夏侯竺的声音,抿着苍白干涩的唇喃喃出声。
“夏哥哥……”
夏侯竺闻声,忙凑近了,将她要挣出来的小手握在掌中,“软软?”
底下的宫人都未见过夏侯竺这般轻声细语的模样,一时都大为震惊,暗想这位娘娘到底何方神圣。常公公这些日子以来,也琢磨出了几分,忙叫底下的人都退出去了。
人在病中,难免感性些,甄软又藏着满腹心思,再听到这心心念念的人的声音,积攒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抽抽噎噎哭出了声。
“夏哥哥……我等你回信,你怎么不理我了……我……我要进宫了,可我不想去……夏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们远远地离开京城……”
“是我错了,软软乖,以后我再不离开你了,只望你……还能原谅我。”夏侯竺说到最后,沉沉叹息,抹着甄软脸蛋上滚落不停的泪珠,见她人还不甚清醒,字字句句都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惊惧,心疼不已。说到底,还是他私心作祟,硬将人给留在了身边,又不敢明说,弄得人心中怏怏。
宫人端来煎好的药,夏侯竺接了过来便遣退了人,亲自去喂。
甄软闻到那浓郁的药味,潜意识里开始抗拒,夏侯竺没防备,被她一伸手打翻了药碗,浓黑的药汁溅落在明黄的衣袍上,晕成一片。
常公公惊了一下,忙跑上前,“皇上!皇上没烫着吧?”
夏侯竺摆了摆手,没顾上管,径自去顾床上的人。
“不……不要喝药!不要好……不想侍寝……”
夏侯竺顿了一下,心里越觉得发涩,忙摁着她乱挣的手,一迭声哄着。
“软软不怕,等你好了,我就带你走,没人逼你的,嗯?”夏侯竺干脆用被子包着她,抱在怀里,像儿时那般,一下一下轻拍着。
甄软渐渐平缓下来,睫毛还湿漉漉的,时不时嘤咛一声,紧紧揪着夏侯竺的衣领子。
宫人将药重新煎过,轻手轻脚地端到一侧。夏侯竺又哄了一阵,见怀里的人快要沉睡过去,才端过药碗,想了想后自己含了一口,低头对着没什么血色的唇渡了进去。
浓郁的药汁,光是闻着都觉得苦,甄软不由皱着细眉,又不安起来。
“呜……”
夏侯竺抚着她的背,又渡了一口清水过去,将她口中的苦涩一一舔去,贴着唇瓣安抚,“乖,夏哥哥在呢。”
夏侯竺一口一口将药渡进了甄软口中,只要她一拧眉,便温声去哄,不厌其烦。
常公公候在外间,听着里面柔声细语,不由心生感慨。
这位娘娘的恩宠,怕是这宫里独一份喽。
吓跑了
夏侯竺照顾了甄软大半夜,原想趁机摊牌,待天一亮,却又打了退堂鼓,几乎落荒而逃。
早朝后,翠微宫的人来报,甄软已退了烧转醒了,夏侯竺才松了口气。纵然心中思念难以抑制,也只能悄悄地去看两眼。
甄软昏昏沉沉几日,大半时间都睡着,对那夜之事只觉恍惚,还当是自己做梦了。
这日,刘氏得了夏侯竺恩准,带着甄玉来宫里探病。甄玉犹对宫里排斥得紧,一路拧着眉不情愿。
刘氏轻斥道:“不识好的丫头!带你来宫里长长见识还这副样子!你姐姐病着,别给她招不快!”
甄玉听她多袒护甄软就不满,道:“她能有什么不快,宫里吃好喝好的,荣华富贵都享不尽!”
“若这般好你当初何苦哭闹着不肯去?”刘氏见她不吱声了,摇了摇头,未再多言。
深宫难耐,女人一辈子的盼头都在一个人身上,可谓步步惊心。
刘氏叹了几声,只恨自己没生个小子,老爷年事渐高,闺女没了倚靠,怕是走得更艰难。
翠微宫是夏侯竺亲自督造,其中陈设无不精致,甄玉进门时由不得惊叹出声。
刘氏拽紧了她,一径入了内阁,规规矩矩地跪在珠帘外行礼。
甄玉拗着性子不肯下跪,被刘氏狠狠给了几个眼刀,掐了把大腿,才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
宫里的规矩多,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了。
刘氏近前,看见甄软病歪歪地靠在榻上,心里也不落忍。
“软……娘娘清瘦了这么多,可得好好保养才是!”
甄软抬了抬手,让宫女全出去了,握着刘氏的手,笑了笑,“没有外人在,娘还是唤我小名儿吧,喊娘娘……怪不自在的。”
刘氏见她眉间郁色,人也没精神,低声问:“可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甄软摇了摇头,心中郁结难解。
刘氏叹了口气,也知道她虽不说,可未必原意进宫。瞧见甄玉在旁没心肝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甄软按了按刘氏的手,叫宫女带甄玉去附近转了,她如今也没心情与这生来就不对盘的姊妹吵。
“唉,怨我不该把她带来。”刘氏转身问她,“才两月不见,何故便成了这个样子?娘知道你也有苦衷,可皇命难违,看开些对自己也好。”
“我晓得的。”甄软见刘氏面上担忧之色,朝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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