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不吭声,依然在盯着他发呆,克里斯蒂亚诺揶揄地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说,今天只有小孩子才许听你唱歌?”
没等她回答,克里斯蒂亚诺又刻意睁大那双暖棕色的眼睛,把两只拳头缩在脸颊边,然后模仿出尖细的童音:“虽然我看上去很大了,但我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
她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好吧,小家伙们。”她加了重音说,眼神完全聚焦在克里斯蒂亚诺身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会唱一首特殊的曲子。”
掌声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伊格纳西奥是怎么最终说服她的呢?
……
在花园的葡萄藤架子下,他们两人对峙拉锯了很久。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唱,伊格纳西奥便着急了起来,以至于他的态度在焦躁之下渐渐变得强硬,但这却只是适得其反地惹来她更深的反感。
及时意识到她绝不可能被强迫,伊格纳西奥冷静地转换了策略,以缓慢而有诱导性的语调开始描绘她歌声中的情感,试图激起她的共鸣,使她自愿放声歌唱。
他最感兴趣的是她歌声中那疯狂的,危险的一部分,于是他便反复赞颂那种充满原始破坏力的癫狂精神,以期再度聆听,然而这毁灭性的本能恰恰是她掩饰得最谨慎的,她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将之暴露人前。
伊格纳西奥只好退而求其次,说:“还有一个部分,它像——它像太阳神的金马车一般飞过九重天宇,令我想到了《新生》里的段落:‘在那一瞬间,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生命的精灵开始激烈地震颤,连身上最小的脉管也可怕地悸动起来,它抖抖索索地说了这些话:ecce deuihi.’③”
他终于成功将她的精神引入了那芳香的梦中,带出了如诗似画的欢乐曲调。
……
在克里斯蒂亚诺的面前,她的心灵顺利地又进入了瑰丽的永生之幻境,于是她便像置身于云端一般唱出了一支全新的曲子。
“全世界的面目,我想,忽然改变了,
自从我第一次在心灵上听到你的步子
轻轻、轻轻,来到我身旁--穿过我和
死亡的边缘:那幽微的间隙。
站在那里的我,只道这一回该倒下了,
却不料被爱救起,还教给一曲
生命的新歌。上帝赐我洗礼的
那一杯苦酒,我甘愿饮下,赞美它
甜蜜--甜蜜的,如果有你在我身旁。
天国和人间,将因为你的存在
而更改模样;而这曲歌,这支笛,
昨日里给爱着,还让人感到亲切,
那歌唱的天使知道,就因为
一声声都有你的名字在荡漾。”④
她如此专注地凝视着他,长久的精神饥饿猛烈翻腾,焕发出炽烈的光芒。她的歌声与她的眼睛传递着如出同源的深沉激情,克里斯蒂亚诺屏息凝视地静坐台下,也分不清是两者中的哪一件更令他失神。
一曲唱罢,克里斯蒂亚诺带头为她鼓掌。她一丝不苟地向所有人鞠了一躬,便结束了这场小小的非正式演出,走下了台。要是她愿意的话,她大可以继续唱下去,但她只想见好就收。
马努埃拉由于工作繁忙,不便再招待他们,交代了几句话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场的孩童彻底无人约束,便又骚动着涌向了克里斯蒂亚诺,争先恐后地向他求索签名,而他毫无不耐地一一回应了他们的要求。热闹了一阵之后,一名值班护士将大批的年幼病患带回了病房,而留下来的数个身体状态允许的孩子则目光灼灼地开始央求克里斯蒂亚诺与他们踢球玩耍。他爽快地一口应承了下来。
“不过,你们有足球吗?”克里斯蒂亚诺问。
“我有,我马上去拿!”一个小男孩说,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口,其余几个小孩紧随其后。
“小心点。”克里斯蒂亚诺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喧嚣了许久的大厅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克里斯蒂亚诺懒懒地靠在墙上,玩味地看着她,看起来并不打算先开口。
她已不是第一次与爱人近距离相逢,但她的每根神经却仍会为“克里斯蒂亚诺在场”这一传奇浪漫的事实而颤栗不已。
怀着虔敬的喜悦,她一言不发地悉心在旁观赏着克里斯蒂亚诺的一举一动,等到了和他说话的机会,她便马上以舞蹈般轻快的脚步向他走去。
“亲爱的克里斯,这样都能遇到你,看来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圣人。”
克里斯蒂亚诺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所以,你放我鸽子就是为了来这里?”
“是的,不过遗憾的是,我得坦白——整件事完全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尚,我是被迫这么做的。如果我有的选择的话,我是不可能为了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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