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见过大姐,许久不见,不知大姐可还好?”还未走近,花芷便遥遥屈膝行礼,垂着眼眸,嘴角带笑,甜美的梨涡浅现,便不复从前那骄纵善妒的模样。
花九心底嗤笑,被关了段时间,倒学的乖了,想必杨老太派到尼姑庵的人也是有本事的,竟能让花芷再见她时,娘亲都疯了,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二妹,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我出嫁之日才能见到你呢,父亲终于同意你回家了么?”花九唇边的笑意更盛,她眼眸之中的喜色真切不做假,倒演的比花芷还情真惬意几分,而且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着花芷痛脚踩。
果然,花芷脸色一僵,那生的和花九一模的杏仁眼眸凌厉了一丝,尔后又归于温柔,“母亲身体抱恙,是外祖母授意接我回来的。”
花九点点头,面上有叹息,“二妹,别怪父亲,我有劝过,但是……你知道的,父亲一向不轻易改变决定。”
“谢谢姐姐的美言,这情,妹妹我记下了。”最后几字的音加重,那话里的意思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花九仿若听不出来般,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唇尖微翘着,有柔和的光点闪现,“二妹还不知道吧,父亲领回一对双生子,那妹妹长的可好看了,而且弟弟还成了嫡子哟……”
果不其然,花九敏锐地看到花芷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怨毒神色,她太了解花芷了,装的再好又怎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见不得别人比她美貌,日子过的比她好。
正说当间,有婢女前来唤道,“老太太有请二位花家姑娘到花厅。”
花九抿了下唇,心觉该来的终于还是上场了啊,“二妹妹,那我们就一同前去吧,免得大家等急了。”
“大姐说的是。”花芷微偏着头应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实在是姊妹情深,令人称羡。
杨府后院的待客花厅又与花家的装饰不同,杨府为几代簪缨世家,平素喜欢简洁朴素,不喜奢华,只恨不得将为官清正之风带到这府院的每个角落才是。
还未进门,便是上好梨花木质纹理的牌匾,上书“清风园”,那字端得是大气磅礴,颇有潇洒入骨之风,花九知道这匾是杨府第一位出仕老祖宗亲自书写的,那时候的杨府在天家面前还有几分的圣宠,越是到后来,便越加被御庭边缘化了,追根究底便在于杨府之人都太过迂腐不化,死守祖制,办事刻板,不得圣喜。
花九和花芷相携入内,走到花厅中央,齐齐敛衽行礼问好。
末了,杨老太道一声好,两人才起身抬头,花九一眼便看到坐在高堂之上,挨着杨老太身边坐的杨氏。
多日不见,杨氏脸颊上终于被养的长了几丝肉回来,不似之前那瘦的脱行的模样,她绾着元宝髻,插以前最爱的金钗翠玉钿,脸上甚至还扑了点胭脂,能看出终于有点血色,然而,只消仔细看她那眼睛,便会发现,眼珠无神而浑浊,木讷至极。
“母亲,现在身子可好些了?”花九身子微微向前倾,淡色的眼眸望着杨氏,竟有泛红。
这话一落,杨老太那犀利如刀的眼神唰地落在花九身上,她今日穿墨绿色祥云纹绣的半臂褙子,金线交错掐丝的额饰,倒显得精神矍铄,动作之间一点不像个老太太。
“难得啊,还有个女儿惦记你。”杨老太看了花九半晌,然后转回视线,替杨氏理了下衣领,表情带着宽慰地道。
“老太太也别太伤怀了,素姐儿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素姐儿一看就是一个个福厚的,指不定过几天就没事了……”
“就是,京城有本事的大夫多去了,肯定能药到病除……”
花厅里左右两边摆满了案几,上放瓜果点心之类,坐着众多前来拜寿的各家夫人姑娘,见此情景,纷纷你一言我一句的安慰。
花九敛着眸听着这些话,她唇角上翘半丝弧度,便有隐约的讥诮之意。
“那老身就在这里谢大伙吉言了,”杨老太顺势接下话头,她顿了一下,然后看着花九,便轻笑道,“阿九你也是素儿的女儿,平时都是芷丫在照顾,你今天过来了,也敬杯茶聊表孝心吧。”
说着,便有婢女将早准备好的一杯清茶端了上来。
花九眼波流转,她落落大方地抬起头来和杨老太对视,蓦地她展颜一笑,那淡色的眉眼深邃如许,竟像要结冰的湖泊,上浮飘忽不定的水雾,“阿九理当敬母亲一杯茶,可是……”
说到这里,花九迟疑了起来,她咬咬唇肉,小脸有为难和不确定。
“怎的?莫非素儿不是你亲生母亲,你便心有不亲?”杨老太咄咄相逼,连脸色也沉了。
她这话说的便太过了,已有各家夫人小声开始议论,为继母,便心有不亲,那也是大不孝的。
“阿九万万没有这想法,母亲一直待我极好,不曾苛责半点,我也一直心存感激与孺慕,又怎会心有不亲。”花九急急解释,只恨不得立马上前表明孝心的模样。
“那为何让你敬杯茶,你便这般吞吐迟疑?”杨老太一拍案几,已有怒意,似乎是打定主意今天要惩治花九的模样。
“上次母亲身子不爽利,我去侍疾,都怪阿九粗手粗脚,倒茶都烫着了母亲,一直到现在阿九都对此事心生有愧,所以,阿九不是不给母亲敬茶,实在是担心自己又莽撞了。”花九小脸一副内疚又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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