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香木盒子,三层的格局,阴雕缠枝藤蔓,其中隐隐可见身材窈窕的仕女身影,盒子已经被花九倒腾空了,她检查了无数次,玉氏花香配方依然一无所获。
揉揉眉心,花九顺手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喝了一口,倏地,她似想到什么,莹润如玉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杯沿,然后猛的将剩下的茶水全泼在木盒上。
半晌之后,她遥遥头,这道听途说的一些方法果然是不靠谱的,正准备起身拿帕子之际,苏嬷嬷捧着个栽了焉耷耷小苗的花钵进来。
“大姑娘,你看这怎么能活的了?”将花钵放桌上,苏嬷嬷松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穿着宝蓝色窄袖短打衣襟,手上还带着新鲜的泥。
闻言,花九粉白如樱的长指甲挑起一点钵里的泥,凑近细看了阵,又用指腹碾磨了一下,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拿帕子擦干净指尖道,“嬷嬷只管听我吩咐的照看起来,这株嫩黄色茉莉不出半月便会生根,重新鲜活起来。”
听闻这话,苏嬷嬷低头瞅了瞅泛枯黄的叶边,虽还心有疑惑,但还是遵照花九的叮嘱,放屋内通风阴凉的地方六日,每日辰时和戌时少少浇以特意被晒过的隔夜清水,最重要的,这株香花不能让碧荷发现。
“大姑娘……”才这么想着,房门外间就传来碧荷绵软如糖的喊声,苏嬷嬷眼明手快地操起花钵,猛地撩起花九床幔,就地往下一塞,帷幔理好,整个屋里哪里还有半分蛛丝马迹。
“大姑娘,五姑娘来瞧您了。”碧荷才一踏进屋,便见苏嬷嬷执着茶壶,花九端着空茶盏,一手还摩挲着朱红色的嫁妆木盒。
“大姐,你在午休吗?”才说着,一柔柔弱弱的声音就传进来,湘妃竹帘被挑起,一抹孔雀绿罩烟罗细纱,纤细腰身系湖水蓝巴掌宽腰带,身姿无骨如柳的女子踏进门槛。
花茑萝,花府大房庶出五小姐,年芳十有四,生母为吴氏姨娘,多年前曾是杨氏陪嫁,一次花业封酒后失德,将其占有,被抬为姨娘。
此后数年,花业封房内不下收过五六个姬妾,但唯有吴姨娘诞下血脉,其他生下的子女不是年幼夭折,就是妾室突然暴毙,再不济便是终身不孕。
几乎可以肯定的,这些都是杨氏的手段而致。
“我这会过来,可是扰到大姐了?”见花九只看着她不吭声,才刚走进来的花茑萝怯生生地站门边,长得同样的杏仁眼眸流露出局促不安,不敢再迈一步。
闻言,花九唇一扬,比常人都微翘的唇尖便可爱的紧,只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五妹妹,快过来做,我这会正无聊的很,你可是好些日子不曾来过我房里了,今天,我们两姊妹必须得好好唠上一唠。”
朝花茑萝招招手,花九心里却在想着前世花茑萝的命运。
她记得在花芷窃了她的姻缘,顺利成为宁郡王正妻之后,不出一年便意外小产,休养之际命人接了花茑萝过郡王府看望,紧接着不过个把月的时间,花茑萝便被郡王府的人从侧门抬进去,成为了宁郡王侍妾。
“妹妹只是怕常来会扰了姐姐清净,所以……”花茑萝的相貌在花府这一小辈中,算是最不出色的一个,小鼻子小嘴的,只能算清秀,加之她人柔弱易羞,相处看地久了便也觉得她像杯井水,初时寡淡无味,咽下后细抿之,才觉回有淡淡余甘。
花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她的容貌,暗自叹喟,花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吴姨娘是杨氏的人,要不然花茑萝也不会平安得长大到现在,前世两母女便是双双为人姬妾。
“大姐出嫁在即,妹妹没什么好相送的,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包,里面塞了宁神静气的一些干香花,还望姐姐莫要嫌弃。”花茑萝从袖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正红色香包,她呐呐地递到花九面前,说话却越来越小声,直至最后头都低地快磕到桌边去了。
一副生怕会惹花九不喜的模样,又似担心这礼太过寒碜,让人看轻了去。
花九接过,指腹摩挲了一下,妖娆金线穿绣的粉色并蹄莲,莲叶空隙间,还能看见指甲盖大小的一对鸳鸯游曳,端是这绣图便可见是下足了一番心思,更有若有若无的一缕清雅花香在指尖蔓延缠绵,当真醒神的很。
“很漂亮的香包,我很喜欢,真的。”花九随手将香包挂在腰上,然后看着花茑萝眼睛,瞳色干净无比地道。
其实,她和花茑萝的关系并不亲密,且明摆着吴姨娘那房是杨氏的人,所以,今日的香包之礼,便值得一番玩味。
听闻花九这么说,眼见她小脸无半分敷衍之色,花茑萝倏地展颜一笑,柔柔得像三月拂柳,“大姐喜欢就好,我还要给二姐姐送出嫁之礼,就不打扰姐姐了。”
花茑萝说着起身朝花九福了福礼,小脸泛着羞赧的薄红,杏仁眸子更是欢喜地水汪汪一片。
“妹妹以后一定要多来坐坐,三月之后怕是就没机会了,”花九说着,眉宇笼轻愁,眼神真切,眸底更是不舍的很,“碧荷,送五姑娘出去。”
从刚才起就一直站一旁的碧荷猛然听见这吩咐,她忡怔了一下,然后赶紧应道,“五姑娘,从这边走,可以避着点日头……”
屋里没外人后,苏嬷嬷盯着碧荷离去的方向老脸一沉,“姑娘,碧荷果然是个不安分的,我一直有注意,从一进屋起,她便到处乱瞅,看了您的嫁妆盒子好几次。”
这些小动作,花九自是知道的,但是她还懒得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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