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唯一的子嗣。
唯一的,子嗣。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孩子,会来投奔自己。
这到底是他命中唯一的福,还是更大的劫?
沈世放下笔墨,望著一纸潦草的字迹,心中烦躁更盛。
离祭祀还有五天。
家中一切都准备好了,三月三出生的白羊,纯黑的毒蛇,黑猫血,女人的长发,檀花,香炉,以及祖坟上挖出的土。
在准备香炉的时候,小翠发现家中仓库里的炉子掉了一片金漆,便去跟沈世说了,想要到镇上重新买一只回来。沈宅封了门後,是忌讳出去的,但这香炉的问题却也不能随便,只得交代她从後面的小门出去,速去速回。
小翠回来的时候,带回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镇长刘凯死了。
沈世惊愕:“如何死的?”
小翠一年惧色:“听人说尸体被发现在镇外的河里,身子被人切成了两片,里头的内脏都消失了。大家都说不是人干的。是……是恶鬼……”
沈世脸色雪白一片,颤著双唇压抑道:“封门,祭祀不结束,谁都不许出去!谁敢出去就打断谁的腿!”
从那天起,沈世就把自己关在房内,直到五天後的祭祀日,才出来。
沈家的祭祀日,已经维持了几百年。
每年10月23日,沈家的主人都要盛装举行祭祀。
祭祀的对象却不是沈家列祖列宗,而是一个叫银环的人。
银环。
凡是沈家的子孙,都知道这个名字,却没有一个知道这人是个什麽来头,与沈家又有何渊源。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在沈家的地位,比沈家列祖列宗还高。也不得随意提起。
这一年的祭祀,如同往年。
沈世穿著一身类似於戏子的戏袍,浓妆豔抹前往祠堂,反对著沈家祖先的牌位跪下,磕了十八个响头後,将三月三出生的白羊杀死,放血,任由白羊的血流满祠堂而并不收拾。再用黑猫血淋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尔後上香,香炉中撒上祖坟里挖出来的土,并将女人的长发点燃,烧毁。
这些仪式都做完後。沈家的下人便退下了,从外面将祠堂的门锁好。直到三天三夜後,才会打开门,接主人出来。
下人都走尽了。
祠堂的门哢嗒一声,锁上。
沈世站在黑暗的祠堂里,双脚浸泡在白羊湿润腥稠的血里,默默凝望著香炉里燃烧的香。
待到最後一炷香燃尽时,沈世便知自己的时辰又到了。
他在血泊中慢慢褪尽一身华服,慢慢走到祠堂後面的小门前。
小铜门由一把金钢锁锁住,只有沈家的主人才有钥匙打开。平日里,下人也不得随意接近。
沈世取出钥匙,打开金刚锁。
铜门慢慢推开,一股浓烈的腥臭从里面传来。
门後的世界,是黑暗而死寂的。
沈世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了儿子长华。
不知此刻,他在哪里,在做什麽。
不管在做什麽,在哪里,他一定都是在阳光下。
沈世觉得心头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思念,又像是忧伤,淡淡的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在黑暗中自嘲的笑了笑,走进了门内。
铜门!当一声,关上了。
黑暗紧闭的空间里,听见他说:“我来了。”
祭祀到了第二天,小翠就进入了担忧暴走的模式。家丁阿采劝她说:“你急有什麽用?这麽些年了,哪年不都这样,老爷也没什麽事。”
小翠摇摇头,低声道:“老爷身子如今已经比不得过去了,这些年的折腾,也不知哪天就去了。”
“这些年都这样过去了,他不也没事?你就瞎担心。”
“你懂什麽!你不记得沈太爷是怎麽去的吗!!”
阿采闻言,当即脸色顿变,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角落里,小声骂道:“你不想活了是吧!怎麽敢说这种话!”
“说又怎麽样!大家都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太爷就是死在祭祀中!”
“你──小祖宗!可求你别再说了,要不然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小翠闭口不再说话,可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流。
她跟别人不同,她对沈家是有感情的。小翠还记得她第一次来沈家,老爷还没当上沈家主人,沈太爷也健在。那时候她还小,父亲只是沈家的一个长工,她娘死了,家中没人带她,父亲只好把她带过来,做工的时候,让她蹲在一旁玩。有一次正好被沈世撞见,父亲很害怕,因为沈家规定不得随便带外人进来。可沈世却没有怪他,还把小翠抱起来逗她玩,给她糖吃。并教她念诗写字。
後来沈太爷死了,死在了沈家一年一度的祭祀中。
小翠也记得这个老主人,40多岁的年纪,就跟现在的沈老爷一样,年轻的看不出实际年纪来,身体也不好,脸色永远都是苍白的。他死之前的那几年,身子越来越差,最後一年祭祀,他死在祠堂里,保持著跪拜的姿势。
沈世接出他尸体的时候,是哭著的。
小翠想,那时候,老爷还会因为亲人离去而哭,会伤心。不像现在,如一片死水。
到底是什麽时候变的呢?
也许,就是在沈太爷死去的那晚。
太爷死了,沈世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也不准其他下人照顾,只有几个太爷的兄弟轮流照顾著。
等到他能够下床了,沈世却已经不会再笑了。
那年的秋天,也跟今年一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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