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周木的叫声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他的头歪向了一边。
周胤城像是从梦魇中突然惊醒一般。他看着身下那张痛昏过去的熟悉的脸庞,心里突然地就泛起了慌乱。
他把熨斗扔到一边,抱起那人的上身。不住地道歉:“锦墨,锦墨,对不起,爸爸错了。锦墨,对不起,爸爸错了。”
锦墨……
锦墨……
锦墨……
那只无力垂落的右手手背,已经是皮肉翻卷,焦黑一片。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少年。
梦里,周胤城还是那么残忍。
周木从梦中醒来,阳光从窗外漏了进来,却无法温暖这一室冰冷的空气。
他坐在床上,用双手抱住双膝,努力回忆,妄想搜寻一丁点哪怕是快乐的回忆。可脑海里却充斥着那些噩梦般的事情。
被记不清面孔的人进入。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被客人压在身下。
无论是在昏暗的巷子,还是在肮脏的公厕,或者是在铺满玫瑰花茎的地板上,只要他们给足三百块,就能任意对自己施为。
他终于知道,这世界并不像教科书里描绘的那样光明美好。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似乎永远都只会宣扬一些经过粉饰过后的所谓真相。
他是那个地方最便宜最实惠的一个mb。
因为把他买入不需要什么钱。
而且,他是死是活不会有人在意。
他成了城市边缘最灰暗的存在。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安全保障,也很少有人会出头披露他们所受的不公平。
他们在昏暗的路灯下,在霓虹灯的阴影里,跟每一个客人讨价还价。
永无止境。
他们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灰色人群。
只要进入那个地方,多了那么一重身份,他们就注定无法再坦率地活在阳光下。
看着身边的人,要么不堪操劳地死去,要么得了无法根治的病被抛弃。他们,深陷恐惧中,却无法脱逃。
无论过得有多么窘迫,他都会去买质量好的安全套。因为他怕,怕一不小心就得了那a字开头,或者是其他什么病。
那回经理还特地表扬了他,说:“小周你很敬业啊。客人说跟你睡都可以省好多安全套的钱呢。”
他回笑。笑得苍白而虚弱。
原来人欲,居然可以让人变得那么变态。
白天衣冠楚楚,到了晚上,喊个鸭子开个房,脱了衣服就是qín_shòu。玩3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所以当遇到那种把鱼放到他后面去的客人时,他也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让他们高兴。
快疯了吧。他以为他会疯的,可他没有。于是他只能清醒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身上。
他总会盼望着,有那么一个人,会远渡大洋过来找他,把他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可他等啊等,等了很久,却还是重复着,这晦暗不堪的工作。
没有人把他从这沼泽里拉出去。
现在他终于明白,任何事情,只有靠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没有人,会伸出手来帮你。
他去医院切胃,那个医生从他身上看出了他的职业。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那个医生几乎是避之不急地把他推出了门。
“我不给男同性恋治病。”
那是那个医生说的。
让人心寒。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他记得齐楚一的房子好像在这附近。
周木在街道里穿行,凭着记忆搜索着那栋他曾经来过一次的公寓。
他不是为了挽回什么,他只是想证明……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证明写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想找到齐楚一,不管他要分手还是如何,他都想求个结果。
他不会去演绎哭着求他回来的那种情节,他没有那么贱。
本来他那种社会精英,前途一片光明的人,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是勉强凑份。他们没有未来。
站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他看到了齐楚一。可脚像在原地生了根,让他停步,再无法上前。
齐楚一正抱着一个人,把他压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忘情地吻。
周木的手捏紧了手里的检验报告。
他怕齐楚一说他有病,所以他特地去医院里做了检查。
他没病。
不过现在看来,这已经没有必要了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那时候齐楚一扔在茶几上的照片,已经被他一张一张地烧了。看到那些照片,就像看到了已经脏污不堪的自己。
胃部绞痛着,他翻出床头柜里的药,连水都没倒,就干嚼着生吞了下去。
在房间里,枯坐到天明。
过了双休日,整理好心情后,他又重新去店里上班。
空气里似乎都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
这种感觉在那个戴黑镜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更加强烈。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周木去了。
到了一个茶厅的包厢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周木在为首的男人面前坐下。
“听说你跟一个叫齐楚一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嗓音有些过分的沙哑。
“是。”
男人把一把刀和一叠钱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说:“自己选吧。”
“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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