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脑子,随后解释说“这都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命,小家伙们”。还有布洛瓦,法国人,今年五月和242中队一起从敦刻尔克撤回来的,几乎不会说英语,在射击训练里击败了几乎所有人,唯一能和他一比高下的是泰瑞·霍克斯,大家叫他“泰迪”,因为他确实就和一只毛绒熊玩具一样小,他原本是轰炸机中队的机枪手,七月才被调派到战斗机中队。奥利弗·“猫咪”·道森,之所以取这个绰号,是因为他经常拿罐头火腿去喂藏在旧轮胎里的一窝流浪猫。
“他们死了。”乔治摇摇头,像是感到困惑,“全部。”
他们看着大海,零星几只海鸥在觅食,从空中扎进水里,几分钟之后浮起来,仰头把甩着尾巴挣扎的小鱼吞进肚子里。风刮来淤泥和海藻的浓重腥味,乔治抬起头,看向镇子的方向。
“你们听见钟声了吗?”
当然没有,但哈利和亚历克斯都没有勇气告诉他,钟塔早在两个月前就被炸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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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940年的圣诞节是哈利记忆中最沉闷的圣诞节,几乎没有任何庆祝。年初实行的配给制仍然持续,黄油消失已久,糖也难以买到,更别说巧克力了。幸运的是附近的农户仍然养着足够的牛和禽鸟,他们从来不缺肉类、马铃薯和鸡蛋,偶尔还能买到一点珍贵的牛奶和面粉。不过随着冬天到来,这些稀缺商品也一并断供了。
去年的装饰品被挖了出来:褪色的丝带和皱巴巴的纸花,点缀壁炉架和餐桌,它们就是节日气氛的全部来源了。男孩们偷偷溜进平常锁着门的储藏室,探索里面落满灰尘的宝藏。哈利在靠墙的架子上见到了失踪的鹦鹉栖架,旁边还有一些用布蒙起来的长方形。他揭开防尘布,露出下面的画,水彩,画的是花园和喷泉,另一张是小礼拜堂,一丛碧绿叶芽暗示这是一个明亮的春日。右下角都有一个用白色颜料签的大写字母e。亚历克斯踮起脚尖,越过哈利的肩膀看着几张画。
“这是我妈妈画的。”
“她在哪里?”
“疗养院。”
“她病了吗?”
“肺病,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住在疗养院里。乔治告诉我的,我不太记得她了——看,餐巾环在这里。”亚历克斯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拿起其中一个雕刻着小雪花和冬青叶的银制品,冲哈利晃了晃。他们把这盒当啷作响的金属物送到厨房,玛莎心不在焉地道谢。她正在准备烤苹果派用的面糊,手上沾满蛋清。
圣诞节前一天早上,所有人都挤进了镇子里那个破旧的小电影院,等着看大半年以来的第一部新闻影片。哈利坐在乔治和亚历克斯中间,入迷地看着屏幕上的黑白图像。最开始是首相的下议院讲话,这个他们已经在收音机里听过不止一次了,但配合着会动的影像更令人振奋;然后是战争场面,港口里歪斜的驱逐舰,坍塌的市政厅,搬运物资的皇家工程兵,还有跑过停机坪的战斗机机师。
乔治看到这里就起身离开了放映厅。
亚历克斯也站起来,想跟着他出去,后面的观众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卢瓦索男爵拉住了他的小儿子,让他坐下。“让他走。”男爵悄声说,“乔治只是需要些新鲜空气。”
放映结束之后他们在码头找到了乔治,独自坐在防波堤边缘,看着港口。以前这里停泊着的都是小渔船和挂着彩旗的游船,还有去往朴茨茅斯的渡轮。但这些民用船只现在都被待修的舰船取代了,一些已经整修一新,大多数还带着被炸弹撕开的可怕裂口,不同程度地倾侧着。岸边扔着一辆小推车,那种兜售和其他小零食的,彩漆仍然鲜艳,但里面堆满垃圾,轮子已经被不知道谁卸走了。男孩们跑到身边的时候乔治又露出那种似是而非的微笑,把外套搭到手臂上,任由亚历克斯抓住他的手,把他带回汽车旁边。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
圣诞晚餐和平常的晚餐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道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甜点,换了一套餐具,还有套着小雪花餐巾环的白棉布巾。男孩们受到郑重警告,不要把酱汁溅到上面,因为“看在上帝份上,哪里都买不到肥皂了”。灯火管制仍然生效,窗帘紧紧拉着,四角仔细封好,以免光线漏出去,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圣诞夜不会有空袭。五根蜡烛就是全部的光源,仅仅照亮了长桌的前三分之一,大半个餐厅淹没在阴影里。在亚历克斯的催促下,乔治坐到窗边的钢琴前,弹起了《听天使高声唱》,然后是《静夜》,甚至还给男孩们伴奏了一小段《跑,兔子快跑》,随后合上琴盖,声称其他任何音乐都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男孩们在蛋酒上桌之前就被赶回卧室,因为座钟已经敲响了十一下,远远超过了平常的睡觉时间,反对无效。卧室里的老式暖炉已经点燃了,但哈利换上睡衣的时候还是冷得发抖。他爬进被子里,从枕头下面摸出妈妈的手帕。玫瑰的气味已经无迹可寻,就像咒语消失一样,手帕变成了寻常的物件,无法和其他物件区分开来。哈利把手帕握在手里,在毛毯和被子下缩成小小一团,试图尽快暖起来。
——
“我最后一次和家人过圣诞节是在1938年。父亲买了一棵冬青树,很小,我记得他把树夹在腋下带回家来,仿佛那是一把长了叶子的扫帚。我们挪走扶手椅,把树放到窗边。妈妈和我花了一个下午往上面挂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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