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疼不疼?”洛阳君背后那人问道。
洛阳君再无方才的气定神闲:“为何?你为何——”
阿萝身形娇小,大半隐于他身后,只露出一点发:“你可记得我今年多大年纪?”
洛阳君沉默下来,对方又道:“我初到你身边便是现在这般大,至今又是十五年整,便是婴孩也该长大了,可为何我仍是这副模样?”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收养我,不过因为我与那人有相似,可一旦我年岁长了,那点相似或许也不见了。你是飞英会之主,手里什么都有,让我保持一个样子自然也不难。”
洛阳君低声笑起来:“我承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你也把我想得太坏了些。”
他人在笑,胸口血迹也在蔓延,不一时便成了血衣,脸色也愈来愈白,口鼻间溢出血来。江逐水心思都在重伤的师妹身上,哪有功夫管他,回过神又来劝叶追:“你连师兄的话也不听了吗?”
叶追模样比之洛阳君,各有各的惨烈,她伸手想摸师兄的脸,甫抬手便被对方握住。
她忽然有了气力,反手握紧对方的,竟道:“这话……倒与师父口气一样。”
江逐水之前听见阿萝的话时,心中便有恻然,此时再听师妹这句,一时心绪难言:“你怎——”
他神色有异,叶追见了,立时明白了:“师兄你……记得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自然是梦中的事,是江逐水万万不想忆起的,本以为是师父对不起他,后才发现自己或许才是罪魁祸首。然而他的不堪模样,也被师妹看尽了。
“……我记起来了。”
53、
叶追神情微怔,目光自他面上游离开来,看向别处。
那边阿萝拔了剑,洛阳君捂着胸,转身却攥住对方衣袖,一言不发,切切看着。
他容颜俊丽,目光更动人,阿萝绿衣上也溅上了血痕,稚嫩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眸中只余深深憎恶。
洛阳君失血过多,神智已有不清,低声道:“……你不能离了我……不能离了我……”
阿萝下巴尖尖,这时看来却有了点冷艳的味:“我偏要离了你。”
“不行……绝对不行……”洛阳君仍将这两句颠来倒去地说。
阿萝想抽回袖子,不想对方气力奇大。她唇角一撇,“呲”地一声,染血剑锋斩断衣袖。
洛阳君力道无处放,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本就在岸边,他身形又不稳,稍一摇晃,竟跌了后去,落进了滚滚河水中。
阿萝未想到会有这般变故,抬步要找人,不知想到什么,竟未追去。
洛阳君那伤看似极重,但若没有伤到心脉,以他修为来说,并不妨事,若是平常江逐水绝不会放过他,今日师妹伤重,他如何也不会扔下人的。
叶追视线重回他脸上,忽然激动起来,手微微颤抖:“不关师父的事……那时全是我错。”
江逐水愣了一下,却道:“是我错。”
叶追握他手的力道更大:“不!也不是师兄的错!全是我!我——”她心思一动,“当年、当年我骗了你。”
江逐水明知她中途有些变故,仍顺着她话道:“骗了我什么?”
“当年我给师兄吃的不是春宵……不是春宵……”
江逐水不知道春宵是什么,却对师妹了解甚深,看出她分明在说谎,但对方如今受不得刺激,他尽力安抚着:“我信师妹的。”
叶追听了这话,浅浅笑了一笑:“谢谢师兄。”
这笑便永远留在了她脸上。
江逐水松开她手,将她未闭上的眼睛合了,停了一会儿,长吐了口气。
阿萝站在一旁,道:“他的确是你舅舅。”
江逐水道:“我知道。”
阿萝微讶:“那你当时下手还一点不留情?”
江逐水摇头:“你果然还小。”
阿萝不爱听这话:“我不小,是他让我长不大的,我不喜欢他从我身上瞧别人影子!”
江逐水心有感触:“你从前喜欢过他的吧。”
阿萝瞪着眼睛不说话,良久霍地转身,也不与他说什么,自个提着剑走了。
江逐水抱着叶追渐冷下的尸身,想,还回狱法吗?
不知怎地,他心里像泡了水,沉得厉害,也满得厉害,什么也不愿想,疲意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不知自己想了多久,也不在乎自己想了多久,宁愿这么地老天荒下去,漠然的心脏却跳了一下。
也许是某种玄之又玄的灵觉,江逐水抬头,便见着了那人。
如洛阳君所言,何一笑果然来了,却站在离他丈许远的地方,没有靠近,神色怅然。
江逐水没见到这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心如枯木,见到时死屑簌簌落下来,又有了生意。
他忍不住轻声唤道:“师——”
一字方出,他只觉后脑像被狠狠砸了一锤,各种光怪陆离的记忆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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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狱法山与今时今日并无分别,但十年前的江逐水不过弱冠,即便生来心思沉静,闭关出来时仍觉身上一轻,心情也松快。
他稍作梳洗,让人将自己出关的消息送予师父,出门就撞见叶追。
这位师妹容貌美丽,却为人清冷,山中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没一个敢开口。此时正是清晨,又是初春,她身上沾了露水,长发黑郁,容色更清,手里正捏了把竹笛,一见他便浅浅笑了一笑。
“大师兄。”
这一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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