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少年的脸颊弧线划过,他观察过自己的脸,却很少这样体会自己的脸,孱弱中带着倔强,淡然中带着痛苦,“我见犹怜啊。”
沈万山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影卫,死士,替身,他曾想过羽歌夜种种作为,但是看此情此景,就像这昏迷少年才是真正的羽歌夜,而此时诡异俯视他的人,则是降临人间的妖怪。
“这份大礼,我收了。”羽歌夜伸出手来,沈万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筒,羽歌夜从里面抽出有关这少年的所有信息,“孟佳音?就改个名,叫梦佳人吧。”沈万山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
“我没有那么蠢。”羽歌夜冷冷瞪了沈万山一眼,突然问道,“才认识这么几天,就能找到和我这么像的礼物?”
沈万山不由皱眉,真是个谨慎多疑过了头的家伙:“你以为这是我准备的?不过是一个老头想要示好,我从中帮个忙罢了。”
羽歌夜却并不感激:“看来你把我想要去岳麓书院的事情,告诉他了吧?”唐莲若在清梧院安插眼线,一度让羽歌夜对唐家态度陷入冰点,但一方面唐修意一直努力维系着他和唐族的联系,一方面他现在还脱离不了唐族的帮助,既然唐莲若送了这么一份珍贵的礼物,羽歌夜就坦然接受,这样无论唐修意还是唐莲若,都会安心。
“你是聪明人,现在你只算幼龙,还压不服地头蛇,更飞不到九天上。须知龙潜在渊,以你的身份,不需要着急。”沈万山拱拱手,“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若是有事,就让听河联系我,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哦。”
“童叟无欺?你欺负我,就算是老叟欺幼童吧?”羽歌夜笑骂一声,看着沈万山悄然隐入黑夜,缺月疏桐,飘渺孤鸿,他冷然微笑。
沈听河答应进入掌心楼,参与红痣匕首最终争夺,羽歌夜也算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宫中岁月长,一晃流年转。羽歌夜深居宫中,鲜少走动,几次出宫,倒是都为鱼玄机捧场。
鱼玄机由岳麓书院入京,先拜访当世名徒,朝中翰林,又参加圣徒集会,在士林中名誉暴涨。羽歌夜常常参加士林集会,他身为皇子,地位崇高,只要出席便是莫大颜面,自小学习,也有几点墨水在肚里,羽歌夜倒是博取一个“清玄高逸,蔚然隽秀”的名声,满朝上下几乎都认为,这位自小体弱的四皇子殿下,一心要博取天下圣徒的支持。
冬至父神节后,按例京城最高学府太学,将会连续七日邀请天下圣徒大家讲学。鱼玄机排在第三日,到太学为三千学徒讲经,已是百年来罕见的荣誉。到时羽歌夜就能顺理成章提出往岳麓书院求学,从而远离云京漩涡。
冬至父神节,一年之中白昼最短,也是三月齐辉的日子。父神节前一周,便开始供奉大礼太牢,各州州牧进献祭品,民间也依次扫屋备货宰牲,便如过去腊月种种老礼。到父神节正日,上至天子,下到黎民,都斋戒一日,正午时由景帝带领文武百官,百姓家主,拜祭父神奥拉赫。
父神节第二日便是新节,也相当于大隆的新年,是祭祀银月女神伊斯梅的节日,斋戒之后,便是举国欢庆。而在当日的祭典里,将由三位女神祭司共同占卜,为大隆占卜一年国运。唐星眸的法器星盘在下,羽云歌持着灵犀匕首宰杀银龙鱼,滴血入盘,银海心高举伊斯梅女神圣器“聚象镜”,将波谲云诡的星盘流水投射空中,以此观测一年景象。
星盘质地特异,遇到银龙鱼浅银色血液,便如沸水一般,不停翻滚,而经聚象镜投影仪一样投到高空,便显现出无数绮丽景象,如同水墨幻影。解释占卜是三位女神祭司的任务,基本上只要不出现神秘的“红云”幻影,都是吉祥如意好话。
然而今年出乎意料的,负责主持的伊斯梅祭司银海心,在宣布国运昌隆之后,又高声宣布:“大隆皇室有病患之灾,主凤位不吉,需派皇子入神庙祈福三年以避之。”
“儿臣愿为母君凤体安康,祈福三年。”太子羽良夜率先出言,恭敬跪下。羽歌夜也几乎同一时间出列:“太子身为国本,不可轻易离京。儿臣自小体弱多病,上得诸神庇佑,下赖母君慈恩,为母君祈福,责无旁贷。”
景帝大为感动:“圣道百善孝为先,得子如此,朕心甚慰。良夜你为太子,坐镇东宫,不可轻离。朕与修意和鸣多年,膝下只有歌夜一子,歌夜虽自小体弱,却天生聪慧,我本一日不肯轻离,但既然天命如此,此事断不可违,就由歌夜往艾露尼神庙,祈福消灾。”
“儿臣此去,必然诚心斋戒,日日诵经,为母君父皇,大隆社稷,祈福消灾。”羽歌夜一副激昂诚挚的模样,满朝文武自然齐声唱和。
银海心一向中立,从不偏向羽唐二族,今天突出阳谋,几乎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羽歌夜在听到要前往艾露尼神庙之时,就已经料到其中起码有唐星眸的身影。主动前往岳麓书院,被动祈福艾露尼神庙,两者差异巨大,羽歌夜被人如此摆布,却并不恼怒。
新节大宴,景帝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还特别让羽歌夜与他同坐一塌,以示宠爱。本来以为羽歌夜是被景帝挪出京城,存心冷落的满朝文武,这下越发摸不着头脑。羽歌夜坐在景帝身边,这个穿着金黄色龙袍的俊美中年,只要还顶着景帝两个闪耀的大字,他的任何表情和言语就都只是演戏,与景帝同坐一席,一顿饭胜十年书。
新节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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