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医院的时候,我所看到的只有他冷冰冰的尸体,还有摔成粉碎的相机,那是不久前的情人节,我送他的礼物。我们曾经说好要用这个相机拍下更多生活的痕迹,一起走遍更广阔的世界,不料却连几小时路程以外的地方都没能成行。
时值今日,我依然十分懊悔,当时为什麽不能放下工作陪他一起去。程燃的运动神经从来都不好,我怎麽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登山,还是这麽危险的地方。而我赚再多的钱有什麽用,哪怕我成为亿万富翁都买不回他的生命。
後来等我联系上程燃的父母,紧接而来的又是一场漫无尽头的波难。他父母痛恨我和程燃的情侣关系,更痛恨我把他带回国後,却没能好好照顾他。他们一手揽过程燃的後事,甚至不给我出席葬礼的机会,直到现在都不愿透露他落葬的地方。所以,除了我和程燃曾经生活的家,我已经无处哀悼我们的这段感情。
如果当年我和程燃一起去登山,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都摔死在山下,也好过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思念他。因为陆言君的话确实不假,即便我再怎麽说爱他,也没有勇气真的追随他而去。所以,不管是我留著这个家,还是在心中留著他的位置,这一切都只是我自欺欺人而已。亦或者说我所爱的,留恋的不仅仅是程燃,以及我和程燃的这段感情,还有令我无比怀念的青春,曾经可以为爱不管不顾而抛开所有的冲动和率性,对现在这个理智的我来说已经不可能会有了。如同我对顾岚的感情,哪怕我再怎麽不舍和怀念,在工作的压力接踵而来的时刻,我也不得不放下对他的感情,转而投入更迫切的现实生活。
也许陆言君说得不错,我和他是同一种人,再深的爱都抵不过现实与自私。只是他可以坦然承认,而我却抱有不甘,仍然向往最纯粹的感情,亦是怀念最初的自己。
我一个人在房里坐了很久,等我开车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本以为家里不会有人,没想到开门就看到林嘉抱了小猫坐在客厅,正在看什麽电视节目。
我心头一惊,边换鞋边问他:“你怎麽在家?明天没课吗?”
林嘉闻言看向我,回答说:“明天要交的工作业忘带了,我回来拿。”
我见他正用一种认真的眼神打量我,於是,故意躲过他的目光,随即走向厨房。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学校,你早点回房睡吧。”
林嘉放下小猫,缓缓走到餐厅,答非所问地说:“我本来想拷好作业就回学校,可是看到你没回来有点担心。”
我拿了杯子走出厨房,借由喝水来掩饰脸上的惊讶,故作平静地笑说:“有什麽好担心的,我平时没少应酬,哪次不是三更半夜才回家。”
这时,林嘉不说话了,眼中满是百转千回的心思,那是我曾经在顾岚脸上看过的。
我心头一怔,正想催他回房,忽然,林嘉一板一眼地说:“你最近工作又不忙,也没什麽应酬,周末都没见你和齐叔叔他们出去几次……”
话未说完,我忍不住笑了,语带玩笑地说:“你个小家夥知道点什麽,等你出了社会才懂什麽叫大人的交际应酬。”
我本来想以一句玩笑话带过这个话题,没想到却招来林嘉更严肃的态度。他认真地看向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叔叔,我长大了。”
闻言,我不禁有些不悦,从前林嘉说这句话时,更多像是在对我撒娇。而现在的他每一次都这麽严肃,仿佛连每一个眼神都在对我叫嚣他的坚持。
“快回房睡吧,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从林嘉的身边走过,他却好像两条腿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突然,我的身後传来林嘉的声音,那麽冷,却那麽清晰,如箭一般刺进我的心。
“到底什麽样才叫长大?永远都让人看不出自己在想什麽就叫长大了?”
我心头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这时,林嘉神情复杂地望著我,说:“我今天和蒋永铭在一家餐厅看见你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不由得吃惊,还来不及说什麽,林嘉继续说:“蒋永铭认识他,他姓陆,是他爸爸公司的下属,也是……”
林嘉紧抿嘴唇,没有说下去。然而,我却从他的表情读懂了他没有说出的话,原来陆言君和蒋承理确实关系匪浅。
“我看著你们八点就离开餐厅,然後回家等到十二点你才回来,这就是你说的成年人的世界吗?”
我无意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忍不住好笑地问他:“所以你说回来拷作业是假的,看我几点回来才是真,对吗?”
林嘉顿时脸色苍白,低下头不吭声了。也许他以为我会教训他,然而,我只是朝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等你什麽时候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再谈有没有长大吧。成人的世界就是不能把什麽事都放在脸上,以及不要说那些让场面难看的话。”
听到这话,林嘉抬起头来,不服气得看向我。他虽然没有说什麽,却用表情让我感受到他的情绪。此刻,我的心中忽而生出一种不耐烦的情绪,外面的人或事令我头痛就算了,为什麽回到家还要对林嘉交代或解释,好像我真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见林嘉又要说什麽,我抢先开口:“我真的没想到你现在学会撒谎了。不管你对外人是怎麽样的,至少我以为你不会对我撒谎。”
这时,林嘉突然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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