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这位大妈的电话。
打完石膏以后,顾停云趴到了喻宵的背上。喻宵背着他慢慢地走下医院的楼梯,一句话没说。
顾停云倒是心情不错,伤还没开始好就跟忘了疼似的,想想刚才的事情,竟然笑出了声:“阿宵,那大妈跟了我足足三条街。”
“聊太投入,没看路?”喻宵的声音里没带一丝笑意,“要是排水口再深一点怎么办?”
顾停云觉得他跟喻宵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他感觉到喻宵现在心情不好,听到他的话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来。
“对不起。”他也没想自己为什么要向喻宵道歉,三个字就这么出来了。
喻宵轻轻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柔和了不少。
“是不是疼得厉害?其他地方伤到没有?”
“没,我穿得厚。”顾停云抬起搭在喻宵肩膀上的手前后甩了几下,然后环住喻宵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脸,轻声说了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要麻烦你了。”
喻宵没说话。他感觉到顾停云在他耳旁的鼻息,喉咙突然有些发痒。
顾停云见喻宵没搭理他,察觉到他今天实在反常得很。
“阿宵?”
“别……讲话。”喻宵的声音很低,有些压抑,“好好休息。”
顾停云知道,自己已经表现得不能更明显了。他迄今已经跨过那条线很多次,喻宵不可能不明白。喻宵明白,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他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捅破这层窗户纸。
是他操之过急。他很清楚喻宵习惯漂泊,现在也仍然惧怕在一个地方长长久久地停泊。他是不系舟,对缆绳有本能的抗拒。
找到对象了,男朋友有车,还结婚。
顾停云摸索了好些年,也还是没想明白该怎样让喻宵心甘情愿地停留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一颗心往下摔。
第15章乐极生悲(二)
顾停云趴在沙发上,跟喻宵大眼瞪小眼。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没讲过几句话,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日头已经西沉。顾停云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良久才憋出一句:“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喻宵放下手里的杂志,看着他裹了好几层绷带的左脚,抿了抿嘴唇:“你都这样了,还打算做菜?”
“我只是骨折,又没瘫痪……”
那一个又没了话。顾停云想说今天喻宵为什么这么高冷,整个人都有点低气压。刚想问他有没有碰上什么事,他就看到喻宵的眉头死死地皱起来,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把腰弯下去,手紧紧捂在了胃的位置。
“我去给你拿药。”顾停云立马拿起靠在沙发旁的拐杖,两只手撑着,一瘸一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拿着一盒胃康灵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把水杯和四颗胶囊放在喻宵面前的茶几上。
喻宵拿起水杯,把胶囊一一送进了胃里。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慢慢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蜷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顾停云从衣架上拿下一件自己的大衣,盖在了喻宵的身上。
这个周末真是诸事不宜。
难怪他感觉喻宵下午一直蔫蔫的,原来是他的胃在高冷,大概是最近工作繁重,夜里多喝了几杯黑咖啡,睡眠时间又缩水不少的缘故。
在顾停云的记忆里,后来几年喻宵的胃炎会越来越严重,有天在室外工作,整个人就直接栽了下去,动了手术也没法好个彻底,虚弱了好一段时间。
一个多月以来,这是喻宵第三次在家的时候胃痛发作。痼疾已经在这里了,顾停云现在能做的只有改善喻宵的饮食而已。
那就做饭吧。
喻宵在餐桌旁边坐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木耳炒肉片、豌豆玉米虾仁两个菜和一碗蒜香花椰菜汤。两个人刚刚合租的第一个月里,顾停云做的菜都是包菜炒包菜、榨菜蛋汤、酸辣土豆丝一类简单粗暴的菜,后来菜色就变得越来越浮夸,像苹果雪梨瘦肉汤这样的菜,喻宵根本是闻所未闻。
出于好奇,他上网查过这些菜,结果得知它们无一不具备养胃的功效。他第一次在家胃痛发作的时候,顾停云二话没说就跑到自己房间拿了胃药出来。他与喻宵一样常备胃药,喻宵却从没见过他胃疼。他几乎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天天都精神得很。
顾停云是在掏心掏肺地对喻宵好,后者没办法视而不见。他身无长物,只好也尽自己所能对他好,否则实在无以为报。
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寒假,在这段时间里,顾停云的伤腿就由他来负责了。之后的一整个星期,喻宵每天都接送顾停云上下班,没有一日缺勤。日日都被喻宵背着上下楼,顾停云甚至觉得他的腿一直好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有天喻宵要晚下班,顾停云就打算在办公室里坐一会儿,等他过来。刚刚等了一刻钟,桌上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是袁千秋打来的电话,问顾停云还在不在学校,说他正好办完手头的一个案子,打算接顾停云和温迟出去吃个晚饭。
顾停云知道袁千秋这周事情多,就没有跟他讲自己踩进排水口然后骨折的事情,不知道袁千秋过来看到他这副尊容会作何感想。
顾停云跟喻宵说了声朋友请他吃饭,晚上会把他送回去之后,等待的对象就换成了袁千秋。
袁千秋打开顾停云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是他这位朋友两条腿正搁在桌子上,左腿上缠着绷带,右手正在转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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