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发暗。
陶墨只能用记忆中的顾射描绘出眼前的轮廓,挺直的鼻梁,飞扬的双眉,还有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双瞳。
顾射突然俯身过来。
陶墨身体立刻僵硬了。
但顾射只是伸手拉起被子,盖住他露出来的肩膀。
“谢谢。”陶墨的声音含在嘴巴里。
顾射突然坐起来,“既然饿了,就起来吧。”
“啊?”陶墨看顾射回头,目光渐渐灼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由于他起身带起了被子,自己从胸膛到小腹正坦荡荡地裸|露着。
“……”
顾射披衣出去了一趟,过了会儿,顾小甲派人放了两桶热水进来。
顾射对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陶墨道:“沐浴吧。”
陶墨露出半个脑袋,想去摸衣服,但摸了半天才发现衣服被丢在离床五六尺的地方——顾射的脚边。
顾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半点没有帮忙的意思。
陶墨吞了吞口水,抓着被子坐起身,慢吞吞地挪动着自己。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他抬头,却看到顾射弯下腰,将他一把抱出被子。
身体突然下滑了一点,陶墨惊恐地抓住顾射的衣襟。
顾射动作动了动,向来清冷的脸难得出现了红晕。
两人狼狈地拖累着彼此到木桶旁。
陶墨一只脚勉强踩在地上,憋红张脸,仰头看着顾射,“我可以自己来的……”
顾射弯下腰,慢慢地喘了口气。
正当陶墨觉得他会放下自己的时候,顾射猛然一使劲,将他丢进木桶中。
扑通。
水花飞溅。
陶墨的头栽进水里,好不容易挣扎上来,猛烈地咳嗽着。
顾射拍着他的背。
陶墨揉着鼻子抬起头,正好对上顾射略显尴尬的神情,虽然一瞬即逝,但他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眼花。
“需要帮忙吗?”顾射表情恢复如常。
陶墨慌忙摇头道:“我可以自己来。”
顾射转身脱掉已经湿透的衣袍,顺着摆好的矮凳,步入旁边的木桶中。乌黑的长发顺着颈项滑入水中,白皙的肩膀把着木桶两侧。他似乎累了,靠着木桶,很快闭上眼睛。
陶墨偷偷打量着,脑海浮现起顾射匍匐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身体与思绪渐渐有了翻腾的迹象。他慌忙回过头,努力地平了平气,双手捂住嘴巴,一点一点地缩起身子,任由热水漫过头顶。
沐浴后,两人用过晚膳,顾射陪陶墨回衙门。
老陶见陶墨出现,大吃一惊,“少爷,你怎么来了?”
陶墨走路有些别扭,只能慢慢吞吞地移动。幸好顾射陪着他,倒也不显突兀。“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案子的进展。”
“睡不着?”老陶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前面那句上了。他看着顾射,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顾射旁若无人地牵着陶墨进书房。
老陶转而看向顾小甲和郝果子。
郝果子对于自家少爷与一个男人成亲之事尚未完全适应,尴尬地站在原地。
顾小甲倒适应挺快,随手一拍郝果子的肩膀,道:“还不快去准备茶水。”转而又对老陶道,“夫人要看看案子的进度,你还不去书房?”
“……”
顾小甲从容地走了。
老陶和郝果子面面相觑,脑袋里都转悠着一个词——
夫人?
前任县太爷辞世后,他的夫人变卖了县衙不少东西。
陶墨上任时,书房里只剩下一张老旧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尽管后来老陶又添置了几样,但到现在统共也就两张书桌,几把椅子,一个书橱,连像样的字画都没有。
顾射环顾了一眼,眉头微皱。以前他来县衙,只注意过茶水,如今看来,却是无一处满意。
陶墨倒是习惯了,径自在书桌后慢慢坐下。
顾小甲一进门,就看到顾射不满的侧脸,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原因何在,立刻转身往外跑。
半晌,就见他拎着一大堆马车上的东西来。
陶墨呆呆地看着他将自己从椅子上拉起来,铺上软垫,又放了条羊毛毯子在他腿上保暖,然后转身将香炉放在金师爷常用的书桌上。
“这……”陶墨看向顾射。
顾射微一点头,似是满意稍许。
顾小甲眉飞色舞,冲端茶之后便站在一旁侍候的郝果子抖了抖眉毛。
郝果子转头看别处。
老陶干咳一声,拉回众人思绪,道:“正如我适才所言,那些刺客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们不知雇佣者是谁,只知道牵线的人是周老板。这个周老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不日就有消息。”
顾小甲道:“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周老板米老板,是他们瞎编编出来的。我看幕后主使者多半就是那个黄广德。”
郝果子道:“我也这么觉得。”不知从何时起,但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黄广德。
老陶道:“目前无凭无据。”
陶墨道:“黄广德虽然作恶多端,却也不能冤枉了他。”他想起之前岳凌与顾射提议的栽赃,不由望了顾射一眼。
顾射正在品茶,不过从他皱起的眉头来看,这茶的味道并不合他意。
老陶道:“我已派人收集黄广德的罪证,不日就能送到谈阳。”
“不必送到谈阳。”顾射缓缓放下茶杯,“送到京城吧。”
老陶惊讶地看着他。
陶墨屁股抬了抬,很快又跌了回去,苦着脸道:“要进京告御状吗?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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