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最恨的...
醒过来时是铺天盖地的黑夜,期间我断断续续醒过来几次,一次是被安扬摇醒的晨间。我疲惫欲死,已经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强迫性质的事情,不顾身体的伤害让我开始发高烧。他一脸担心地摸着我的脸,轻声念叨着,“小云,你不会有事的,没事的。”
本来清朗的声音因缺少睡眠而带着沙哑的磁性,我迷迷糊糊地望着他,发白到带着冷漠温度的阳光在他背后,寂静地盛开。
我一下就回到大学的宿舍里,那时大雪封了校园那条蜿蜒的梧桐树小路。我被湿寒的天气打垮了身体,躺在宿舍的床上发烧流鼻涕。难受到时而醒着时而半睡。
“小云,没有好一点吗?”安扬守在我床铺边没出去,一脸担心。
窗外大雪朦胧,安静的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可能是睡到看不清楚现实了,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一直傻笑地伸出手,抓着他的胳膊死都不松开。焦灼而不断地念着,“安扬,安扬,安扬……”
像个不知足的孩子,不肯让他离开。
而安扬一脸无奈的不理解,将我用力到发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扒开。他拍拍我滚烫的脸说:“本来想叫你一起去滑雪,你这样我去找小姚他们吧。”
我伸出的手还在空虚的空气里,我已经神志不清,孤寂的大雪覆盖了我。我燃烧生命地抵抗着寒冷,对着空荡荡的宿舍,还有安扬离开后关不紧的那扇门。冷风吹进来,我像个无可救药的孩子,痛苦地哭起来,“安扬。”
“我在这里,怎么了?”
我又醒过来,可能是傍晚,安扬一脸苍白的颓废,下巴处的胡渣竟然还没刮干净。他紧紧地握住我滑在被子外的手,守在我床边。
我愣愣地看着他,眼眶里还带着发烧后滚烫的温度,安扬的脸不可思议地跟大学时的他重叠在一起。我一时分不清楚时间,伸出另一只手很眷念地摸摸他的脸。
怎么这么憔悴呢,生病了吗?
安扬抓着我摸着他脸的手指,很孩子气地用来捂着自己的脸,用力地在我手掌上蹭着。
我很快回过神来,一切都冷漠下来,心灵枯竭到找不到任何一点滋润。我抽开自己的手,疲倦着再次闭上眼睛。
如果当初你留下来,而不是出去滑雪,我是不是会更爱你。然后我就可以爱你更久,久到在李子云这个人燃烧殆尽以前,坚持到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又一次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过后的黏腻,湿重的阴冷与无力带着高烧温度的身体几乎撑不起来。我像是只剩下一副失去骨架的血肉,软绵绵的腐败。
我看看房间里沉默的时钟,夜最深的三点。我穿着干净的纯棉睡衣,身上被彻底清理过。很安静地从床上坐起来,我看到安扬躺在房间的沙发上,长腿搁在沙发外皱着眉头正在沉睡。
我走到他身边,无声无息如一抹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幽灵。他似乎是不习惯沙发的味道,一脸纯白的面无表情,闭上的眼睛偶尔会微微抖动一下眼睫毛,嘴唇死死紧抿,好像沉浸在哪一个噩梦的迷宫里找不到回来的路。
多么无辜,完全没有拥有伤害任何人的能力的摸样。我静默地看着他,如孩子似的睡脸。看了好一会后才转身,撑着随时会坍塌的身体在房间里飘忽地乱走。几乎不带声响打开柜子上一排杂物柜,摸出一把银质的小刀,可能是安扬用来切东西的,也可能是他的某种昂贵的玩具又被玩腻了随意扔在这里。
我冷漠地笑起来,黑夜里我清晰地听到那个男人脆弱的呼吸声,像是一朵沉浸在浓烈黑色里的小白花。我停留在安扬旁边,轻轻俯身看他,近到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时温暖的气息,甚至可以听到人体心脏的跳动,在这个寂静的地方孤独地响起,流淌在每一根血液里。
我将刀子缓慢地接近他的颈部,残忍地想象血液从大动脉喷涌而出,鲜血的温度暖和了我苍白的皮肤,覆盖住我痛苦的绝望。
我发现自己这辈子最爱的跟最恨的,不可思议地重叠了,这种感情对我太残酷,很多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已经身在地狱。
刀尖停止在他颈部上的一公分处,我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个不停,安扬睡得不太安稳,他很难受地念着什么,在嘴里含糊而直白,“小云……”
我僵硬了很久,直到以为自己难受到麻木,变成一块石头,才拿着刀一点一点退开。像是要撕裂什么,心脏开始痛起来,那种痛楚从心房的血管里满满溢出来,连心脏的跳动都快要被这种可怕的灼烫融化,我张张嘴,喉咙深处却痛到失去了声音。
赤着脚踉跄地打开房门,别墅里一片黑暗。空荡荡的大厅与弯曲的楼梯,只有挂钟随着时间不紧不慢地拖着年华的尸体,走向所有人的苍老处。
我好想回家啊。
我觉得自己很肮脏,身体深处的疼痛几乎撕开了我所有的自尊。
14、往夜色最黑暗之处奔逃...
走下楼梯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门被用力推开的巨响,震动了整个死寂的空间。我抬头看到安扬一头乱发,衣衫不整地冲出来。
“小云。”他朝我愤怒地大喊。
我都奇怪这人与人之间的巨大差别,我都还没向他发火他倒是比我狠。
“你要去哪里?”他已经急匆匆地跑到楼梯口,眼睛发红地怒瞪着我。
离开你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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