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成箱的威士忌、啤酒与红酒,茶几上摆着一瓶喝剩一半红酒,酒瓶敞开着,旁边放了一只玻璃杯,里面还残留着小半杯酒,密闭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的自然是酒的酸涩味道。
祁家骢开门窗透气:“我先讲讲同居规则。”
“同居”这个词已经让任苒红了脸,还要加上规则,她疑惑地看着祁家骢,他脸上的表情仍然介于认真与调侃之间。
“其实很简单。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事,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同样,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爱好。”
任苒松一口气,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干涉别人的人,“就这些?”
祁家骢并不看她,到墙角堆放的纸箱中拿出一瓶威士忌,一边开着酒瓶,一边说:“如果你要继续打电话给祁家骏报平安,我不反对,但必须找公用电话,而且不能告诉他具体地址。”
任苒认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份,但祁家骢神态中的冷漠多少冲淡了她随他来到广州的喜悦。她点点头:“我知道。”
她放下背包,将那半瓶红酒拿去厨房倒了,酒瓶扔进垃圾桶,再洗干净玻璃杯。
厨房窗外是一片公寓,隐约看得见一点珠江,两岸是一派岭南风光,城市的空气照例迷濛,广州的初秋,没有季节更替的感觉,更没什么明显的秋天气息,这样一个黄昏,西斜的太阳迟迟不肯彻底落下,橙色的余晖印照着江面,隐约只见波光粼粼。
在住了近一个月简陋的招待所后,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的豪华公寓,置身如此明显没有烟火气息、井井有条的厨房内,看似安定下来。
然而,她清楚知道,她的生活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轨迹,她在本该去学校上学的时候,远离家乡、校园、亲人、朋友、同学……由单纯的离家出走,发展到预备和一个男人同居了。
突然之间,她心中有强烈的怔忡不安。
这是她想要的吗?
她在愤怒伤心中离开了z市,想到的头一个目的就是深圳。她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犹疑的机会,投入他怀抱中。
她当然爱他,可是她并不认为她足够了解他了——哪怕已经亲密到了床上,他对她来讲,仍然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这种没有理由,没有前瞻后顾的爱,她以为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听从自己的心。
可是,哪怕有不顾一切的孤勇,一涉及到爱,就不是一个人的独舞了。没有得到那个男人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言辞的明确肯定,她的心彷徨得如同悬吊在半空中,让她无法就此安然下来。
等她走出厨房时,祁家骢正坐在沙发上,那瓶才打开的威士忌少去了三分之一,他手里端的一杯酒已经喝了一大半。
他喝酒的样子正如她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丁点慢慢品尝的意思,头一仰,跟一般人喝水一样喝下一大口。
他看到她眼神里的惊讶,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过来坐下。
“这酒很烈啊,你会不会喝得太多了。”
“放心,我不会借酒装疯的,最多就是喝多了去睡觉。”
他的声音再度变得漫不经心,神态也没有了一路回来的那种紧绷,她敏感地体会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到了他肩上。
“也许跟我住上一段时间,你可以早一点发现,我其实就是一个麻烦的大叔。”他侧过头,亲一下她的头发,开玩笑地说。
她喃喃地说:“那我们打平了,反正你觉得我是幼稚的傻孩子,我们谁也不用嫌弃谁。”
一半被酒精放松了身心,一半被她逗乐了,祁家骢放下酒杯,将她抱入怀中,“好吧,傻孩子,留下来。可是我不会约束你,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直接跟我讲,我会送你去机场。”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话,不过躺在他怀里,被他有力的胳膊搂着,呼吸着他身上混合着酒与烟草夹杂的气息,她暂时抛开了心中的不安。
这是你了解你爱的人的开始,你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她轻轻对自己说,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前。
当然,没有什么比同居在一个屋檐下,更能了解一个人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祁家骢其实没他预告的那么麻烦。
他不挑食,不管是任苒闲得无聊尝试做的饭还是叫的外卖,他都能接受;他不约束她的生活,不要求她一定把自己关在家里;他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只叮嘱她不要随意暴露行踪,便再不干涉她给谁打电话;隔几天,他会主动陪她出去看场电影,或者散步。
她慢慢熟悉了他的一点一滴。
他对她的要求确实如同他说的“同居规则”一样简单,在他看书、打电话、沉思、或者对着电脑研究行情走势时,她不能打扰他;如果她试着问与他工作有关的事情,他会明确拒绝回答。
他不爱吃辣,不吃甜食,口味清淡;除正餐以外,他不吃任何零食;他平时喜欢穿白色的衬衫,深色的长裤,而且衣服固定是一个牌子、一个款式;他喜欢裸睡,也怂恿她效仿;他在床上对她十分耐心,甚至说得上温柔;他熟睡时多半右侧躺着,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与她分享床铺,而不是如第一晚那样独霸床的中央;他睡眠很少,每晚最多睡六个小时,白天仍然精力充沛;他看电视,仅限于看这边能接收到的香港台经济新闻节目和意甲、英超等足球比赛直播;在看比赛时,他习惯于喝啤酒;他看书时的神情十分专注,手边会放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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