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见阿卡得教授轻轻摇首,道:“不,不是巴黎,也不是都灵,更不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纽约,或者是维也纳。”顿了顿,阿卡得教授轻声说道:“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沙丽娜所在的地方啊。”
戚暮倏地噤了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沙丽娜·阿卡得,是他的师母的名字。戚暮从未见过这位女性,因为早在阿卡得教授青年的时候,他的妻子便因病早去,从此……阿卡得教授再未娶过任何一个女子。
“四十七年前,我们结婚度蜜月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巴黎。沙丽娜说,她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很美,这里很安静,这里有她最喜欢的枫丹白露宫。”阿卡得教授的声音十分平静,“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场公主梦,沙丽娜说,她第一次见到枫丹白露宫的时候就觉得……”
“这是属于她的那座城堡。”
“我和沙丽娜一起长大,很小的时候在贫民区里,就和她一起在沙子堆里堆过一座宫殿。沙丽娜说,那不是她的城堡,她想要枫丹白露,但是……我哪儿堆得起来一座枫丹白露宫。”
老人低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响起,戚暮的手指微微缩紧,低声道:“老师……”
“四十年前,她去世的时候,我正和纽爱在波士顿音乐厅进行演出。那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吧?她在一个月前的电报里告诉我,生了一场小感冒,不是什么……大病。”
阿卡得教授的声音有点哽咽住了,戚暮垂下眸子,有些不忍心去看对方的表情。
“其实真的也不是什么大病,肺结核在那个时候已经能够得到治疗了,但是沙丽娜就是不想打扰到我,想让我安安心心地进行完人生第一场全球巡演……”
阿卡得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戚暮伸手抱住了这个老人。
和他伟大出彩的音乐成就不一样的是,阿卡得大师是一个矮小瘦弱的老者。此刻他拍了拍自家学生的肩膀,身子却挺得笔直,道:“小七,老师很喜欢巴黎,在这里我可以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街头,看到那些拥抱亲吻的年轻人,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沙丽娜。”
戚暮仍旧不想放弃:“老师,可是您一个人……”
“小七。”阿卡得教授眼眶微红,但眼泪终究没有掉落下来,他认真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一字一顿道:“人的一生有很多追求,你觉得老师很孤独,其实老师不是这么想的。在这里,我好像感觉沙丽娜就在我的身边,她是一个美丽的公主,在枫丹白露宫里等着我。”
“小七,世界上没有哪个人会永远地等着你。老师让你好好珍惜你的奥斯顿的感情,是因为……你们有这个机会,可以在一起、可以得到幸福。”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有没有后悔当初因为巡演的原因,而没有回都灵去看沙丽娜。那我会说,我从未后悔过,这是沙丽娜为我作出的选择,我从来不会去质疑她。”
“但是小七,如果有人问我……是愿意成为一个世界小提琴大师里德·阿卡得,还是成为属于沙丽娜的里德,那么,我只想成为沙丽娜的里德。”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四十年前沙丽娜为我作出了一个选择,那么现在……就由我为她作出一个选择吧。你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你还有很多的时间,什么时候等你登上了金色大厅的舞台时,记得给老师发一张邀请函,老师就心满意足了。”
……
当天晚上从战神广场回去后,阿卡得教授亲手给戚暮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带着只属于意大利都灵的巧克力味。
戚暮笑着给自家老师演奏了几首曲子,让后者连连赞扬道:“不错不错,去维也纳也没丢下功课,要继续好好努力,知道吗!”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戚暮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帮自家懒惰别扭的导师将房子打扫干净,在来到巴黎后的第五天清晨,他在阿卡得教授的依依不舍中,踏上了飞往华夏的飞机,正式地离开了这座美丽浪漫的城市。
飞机升到了半空中,无论是埃菲尔铁塔还是枫丹白露宫,都成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当戚暮将窗户拉上以后,他看着那条绵延漫长的玉带——塞纳河,情不自禁地弯了眸子。
明明说什么不孤单,最后在机场,还不是拉着他说了好久?
老师真是太别扭了啊!
一路上,戚暮便在黑巧克力的浓醇和窗外的蓝天白云中,度过了漫长的旅途。
等到他下了飞机、抵达华夏首都机场的时候,b市正是凌晨时刻。在这样的寂静无人的深夜时分,街道上的车流稀稀落落,戚暮乘出租车很快到了公寓楼下,开了门。
这次他并没有走入自己原先的公寓,因为b市的房子他早已退掉,所以只能无可奈何地走进隔壁邻居家住一住。至于房租嘛……帮闵琛打扫打扫屋子?
因为要倒时差,所以直到戚暮回到b市的第二天的清晨,郑未乔才拎着包子豆浆来敲门。
刚进门,郑未乔就呆在宽敞的玄关里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墙之隔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
戚暮接过了郑未乔手里的早餐,看到后者一脸“我是不是走错房间”的模样,他低笑地伸手在郑未乔的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郑哥,闵琛好像是把上一层和这层的另外两间单身公寓都买了下来,然后请设计师设计打通的。所以这个房子比我原来租的那间要大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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